影七微微抬眼,“您很在意属下的想法吗。”
“当然。”齐王揉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转着青玉核桃回了书房,叹道,“放心,齐王府不会倒。”
影七望着王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看着关紧的屋门自语,“有您在,没什么可怕的。”
薄雪落了一夜,齐王府青瓦挂白冰,庭院冷寂,房中一片暖软。
影十三醒时天还没亮,一动身子,浑身酥麻无力,腰间更是酸痛不堪,腿间还残余着昨日荒唐的痕迹,轻轻一碰疼痛难忍。
一想起昨日两人种种yín_luàn行径,影十三感觉自己脸上发烫,抬头看看,九九就睡在自己身边。
影十三往九九身边蹭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搭在九九的手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交在一起,撑起身子,扶开九九额前的发丝,低头靠近,悄然在九九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从背后抱着九九,闭上眼睛。
影十三心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他什么都不要,其实也什么都没有,只要有九九,活着的灰暗的日子都有了颜色。
影九九渐渐醒来,发觉手被三哥牵着,三哥蜷缩在自己背后睡着,轻轻从背后抱着自己的腰,像个安静的小孩子。
他看起来温柔又软弱。影九九转过身,把缩成一团的三哥抱进怀里。影九九见过不少奢华昂贵的东西,却从未生出过一种喜爱到非拥有不可的感情。
如果我能早生十几年就好了。影九九心想。
清晨,天仍旧阴沉着,薄雪下个不停,落了又化,化开又落,王府庭院里湿滑阴冷,出了门,浑身骨头都在疼。
今日本不该影十三当值,王爷还是叫影十三进了书房。
影十三单膝跪在王爷脚下,静静等候命令,最近与临州书信往来密切,影十三外出的次数更加频繁,不知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只听齐王云淡风轻地吩咐了一句:“最近若有孔雀山庄之人接九九回家,你不必阻拦。”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在耳边炸响,影十三猛地抬头,脱口问道,“回家?”
齐王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影十三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失神地低下头,声音颤抖应道,“……是。”
“退下吧。”
影十三半晌才回过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书房,出门时撞上正要敲门的影七,影十三微微抬起眼睛看他,一双杏眼含泪。
“我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影十三笑容悲哀,推开影七转身离去。
影七感到手背一热,一滴尚有余温的水渍落在手上。
进了书房,齐王正抬头看着自己。
影七行了一礼,淡淡道,“他大概很伤心。他本来是个很出色的影卫。”
齐王抬眼望着窗外暗沉的天,“从前我以为,影宫训条里有句话实属多余,它说,影卫不可有情,我一直觉得那是苛责,人生非圣贤,情欲难自已,我若不许你们有情,实在是个没人情味的主子。”
“现在看来,那训条其实是为了你们好。”
影七沉默不语。
庭院又开始飘下零星小雪,影十三默默坐在千鲤池边,颓然靠在石拱桥的石栏旁,一颗一颗捡小石子扔进池里,水花翻起,冰凉的池水溅到脸颊上,冰得人直打寒颤。
扔了一会儿,影十三双眼无神靠在石栏下,头埋进双臂,待了许久,结成小块的雪落到脸上化成水,再缓缓顺着脸颊滴进水里。
“为什么要抢我的九九。”
……
直到半夜,影九九绕着齐王府找了一大圈,才在石桥上找见靠坐在冰凉石栏疲惫睡着的三哥,靠近他,他一点也没有警觉,仍旧垂着眼睑睡着,眉头轻蹙,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锦衣,冷得缩成一小团儿。
“这是怎么了……”影九九褪下外袍轻手轻脚走过去,拿衣裳给三哥裹了裹,紧贴着他坐下,默默陪着。
影十三感觉到动静醒过来,身上裹了件带着余温和熟悉气息的黑衣,身边多了一人,九九正靠在身边打瞌睡,影十三一动,九九也醒过来,揉揉睡眼,打了个喷嚏。
“三哥,王爷又训你了啊。”九九搓了搓冻僵的手,贴着三哥眯眼笑道,“没事儿,别放心上啊,王爷嘛,心情不好也是常事,拿咱们出气而已。”
“嗯……”影十三勉强笑笑,“没什么大事。”
影九九站起来扳了扳肩骨,“三哥回去睡会儿,我先去训场了啊。”
影十三抱着九九的外袍愣了一会,望着九九拐进训场的小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跟了上去。
影九九照常在训场里脱了上衣往木桩上一扔,双手紧缠的护腕绷带已经旧得发黄,蹭着斑驳血迹,日复一日风雨无阻的艰苦训练已经让九九浑身肌肉成型,年轻有力的身体弧线惹眼。
影十三没回住处,就坐在训场角落里默默看着九九,眼睛里只他一人,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盏茶工夫过去,影九九浑身渗出汗滴,右臂挥出做一个虚招格挡时,被木桩上的倒刺扎了一下。
“娘的。”影九九停下来,刚要随手扯出扎在皮肉里木刺,手腕被轻轻拉住,影十三皱着眉仔细看了看,小心地把那木刺摘出来,摸出怀里随身带的伤药,给九九涂了点。
“……就是扎了个刺,哪有这么夸张。”影九九重新缠了缠护腕,把影十三往旁边推了推,“三哥你挡着我啦。”
影十三把怀里抱着的衣裳递过去,“你出汗了,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