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这副长相,大部分是遗传自母亲的。
场面霎时有些不尴不尬。
惹出这一遭的聂暄,眼观鼻鼻观心,目光偶尔轻飘,不敢看向他家老大。
聂昕之气势镇压全场,简短说了两个字:“噤声。”
情绪激昂的长者顿时打了个哆嗦,当真噤若寒蝉。
郁容稍松了口气,思维纠结成一团乱麻——
怎么感觉,这两人不像骗子,似乎真的相信,自己就是他们亲人?
“这位……老先生,”郁容想不通,干脆直接问,“不知您为什么觉得晚辈是你失散的侄子?”
被问话的长者压抑着一丝激切,急声道:“你爹是不是叫郁大宝?他原本是不是住在东岭白山村?那年大灾,他跟着村子上的人一起逃去了外地,我就没再见到过他的面了。”
郁容默了默。
真是不巧,他爹……错了,是生父,名叫郁大发。
不对。
郁容扶额,差点想左了,他是穿越、穿越的!
长者继续说:“后来我老父,就是你爷爷打听到了,大宝随船上了海。”语气带着悲痛,“听说那艘船一直没回来,我们都以为他……”
郁容:“……”
被这一提,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编造身份时,给官方的说法就是,他是流落海外的旻人之后,因心慕故土,历经千难万险,渡海回了国。
虽然挺扯淡吧,有里长和乡官作保,户籍身份办得比较顺利。
这长者的一通说辞,如不是谎言,也忒巧了。若他不是当事者,搞不好真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
“够了。”聂昕之忽地开口,“你们认错人了。”
长者住了嘴,眼神却明显带着不相信。
聂昕之语气平淡:“容儿是御笔亲封的保宜郎,恶意冒充官亲,重者当处以极刑。”
长者闻言急了,不管不顾地说:“我、罪奴不敢说谎,大人你明察啊,他、保宜郎大人真的跟罪奴小弟小时候长得一个样!”
郁容哑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尽管对方是口说无凭,但感觉,不像在撒谎……也说不准,许是他耳根子有些软。
于是……
就是这么一桩极偶然的巧合,恰恰被他撞上了麽?
与失踪了二十多年的人,不但长得相似,连姓氏都一样。
郁容不由得纠结。
仍是聂昕之开口,听不出喜怒的口吻,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
一句话决定了那对父子的结局。
“押下质审,如再有攀诬,刑以截舌。”
郁容瞬时回了神:“兄长稍待。”
一言不合就割人舌头……
未免太凶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nonononot 散步的蜗牛的雷
1.8
脑子有些乱, 郁容嘴上劝着男人:“事情未明,还请兄长手下留情。”
作为一名现代人, 出生、成长在和平年代, 对“古代”的刑罚着实有些不适应。
就比如截舌,将人舌头截割,想象一下便觉血淋淋的, 可怕之极。
故而……
他就“圣父”这一回罢。在没弄查明事实前,还是莫要急急地“定罪”。
郁容不蠢。
在他明明没有亲人的情况下,这对父子找上门认亲,肯定有猫腻。
但,撇开阴谋论不提, 观这说话的长者,觉得对方也不似说谎。
所以不得不作了个还算合理的猜测:
这父子二人所言非虚, 只是, “幕后黑手”蒙蔽了他们,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其侄子或堂兄弟。
且不提“幕后黑手”的目的,如果他的想法是对的,这对父子不过是被人利用, 不当受截舌之酷刑。
当然了,郁容也清楚自己的一点“毛病”, 就是想法略天真, 有时候将人或事想得太简单。
兴许这对父子就是图谋不轨,居心叵测,想占他的便宜。
若是这样……
自有律法处置, 他还不至于心疼意欲伤害自己的恶徒。
怀着如是心思,郁容劝起自家兄长。
聂昕之闻声,不再发话。
郁容瞥了他一眼,目光转回差点被拖下去的父子二人身上,斟酌了一番,寻了几个问题,一一询问着。
还好,长者看着情绪激动,倒也有问必答。
郁容先问,他如何知晓自己是他的“侄子”。
名叫刘根生的长者回:
说一个年轻人,拿着郁容的画像,告知其有一侄子的消息。
对方不仅说了“侄子”的姓名年岁,家庭职业等,还跟他说,“侄子”圣宠在身,如果认了亲,就能免了他们一大家子的刑罚,极可能恢复良籍。
可以说,刘根生认亲,确实存着别的心思。
但在主观上,他绝对没有要害“侄子”的想法。
他是真的认为“侄子”是亲侄子。
“侄子”当了官,一家人为此摆脱罪奴身份;根本没想过,“侄子”可能会反受他们牵连。
郁容又问那年轻人的身份。
刘根生说,年轻人是老熟人的后代。
这时就不得不提,为什么刘根生跟他的弟弟郁大宝,并不是一个姓。
据说,其实连郁大宝本人都不知,其亲生父亲是谁。
刘根生的老父当年干的不是正经事,在妻子难产而亡,为了让幼子不至于没奶水饿死,同时也考虑到其安全问题,就将才出生的孩子,送给隔乡的人家当儿子了。
久而久之,除了刘根生的老父,以及老父的生死交情,就只有刘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