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其实是忽有所感而已,前世她算得上是早逝的,死时不过三十出头,连谢氏现在的年纪也没有,因此所有长辈亲友都健在,便是老太太也是在的。她只知道自己一闭眼去了,心中自是不舍的,谁知道睁眼却又是一世,因此也并未觉得生离死别如何让人惧怕。
可如今小谢氏一死,便应了一句话,人死如灯灭,就连她和谢氏斗了十几年,也好像一点儿意义也没有,倒最后还不是谁活的久,谁就是胜者呢!因此再反观她和沈清蓉,沈清薇也细细思考了起来。虽然她不曾欺侮沈清蓉半分,可她这样一步步的误入歧途,少不得也确实和自己有关,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她便是不能雪中送炭,至少也不该落井下石了。
“虽说大伯娘的死并没有让女儿太过伤心,可是却让女儿看清了一件事情,女儿觉得,这世上的事情本就难分对错,很多事情,连一个理也说不出来,也不过如此。二姐姐如今这样,将来是个什么光景,母亲大约也能预见,就让她在家里再过几日舒心日子吧。”
谢氏原本对沈清蓉那是相当的看不上的,可如今被沈清薇这么劝了一下,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叹息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你大伯娘都死了,以后也再没人撺掇你二姐姐了,她本来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想来也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反正别院的房子不去住也是空着,她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吧!”
沈清薇见谢氏想通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前几日林氏的事情让她依然耿耿于怀,可如今林氏毕竟还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因此沈清薇也不便劝说谢氏什么,略略坐了一会儿便打算起身离去。
正这时候,沈清薇便瞧见林氏带着两个丫鬟,往议事厅这边来了。
这几日宾客渐少,往来要招待的人也不多了,不过是那些扎纸、念经、做水陆道场、并各地庄子上陆续赶来悼念的人多了些。这些人原不要谢氏亲自招待,可事情却也一样不少,每日里花销也颇费银两,谢氏对小谢氏本就不上心,整日看着银子流水一样的出去,又要装作很上心的样子,心中实难畅快。
沈清薇见林氏过来,只起身向她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三婶娘。”
林氏因上回在福雅居门口沈清薇跟她说的那些话,心中对沈清薇倒是有几分小心,只陪笑道:“三丫头也在啊,怎么,开始学着帮二嫂子料理家事了吗?”
谢氏心思实诚,哪里知道林氏的心思,闻言便笑着道:“她哪里会这些。”这话才说出口,想了想忽然又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又道:“小婶子倒是提醒我了,三丫头确实也要学着点了,往后出阁了,这些事情也是要学的,到时候跟着婆婆学,只怕还不如在家学的好。”
林氏原本不过就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想到谢氏居然真的有了这心思,又想着沈清薇要是学着当家了,那她在她出阁之前,岂不只能还缩着脖子做人,便笑道:“三丫头以后是要当王妃的人,只怕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做派,她学了也用不着吧!”
林氏这话在谢氏耳中听起来像是在拍马屁,可在沈清薇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种意思。看来林氏只怕是当真垂涎这个当家之位的,只是她忍了十几年了,为什么现在才出手呢?
“三婶娘这话就说错了,凡事都是以小见大的,古语有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先不说我将来出阁是个什么光景,便是嫁入一个普通人家,这些当家理事的事情,多少也是要通一点的,不光是我,将来四妹妹也是要学的。”沈清薇语速悠然,听上去似乎是不紧不慢的,可在林氏听来,却异常觉得刺耳。
她这话已是影射的这样深,偏沈清薇却是一颗七窍玲珑心思,只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了。
林氏便有些尴尬道:“你们念了书,懂得这么多大道理,我是不懂的,四丫头也没让她学这些庶务,女孩子家清贵,沾上了这些庶务,难免就变得市侩了许多。”
沈清薇见林氏这么说,便淡淡的笑了一下,一旁的谢氏也没听明白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只听见林氏方才说沈清薇是要当王妃的,便高兴了几分,只笑着道:“今年家里的事情也不顺,三丫头那事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说法,原本还巴望着那镇南王世子能答应纳了二丫头,这样三丫头的婚事也有着落,谁知道竟然弄出这样的事情了。”
林氏原并不知道镇南王世子求娶沈清薇一事,心中还一直纳罕,为什么谢氏忽然对沈清蓉的事情上心了起来。听说镇南王世子没肯纳沈清蓉为妾,只急得跳脚,如今听谢氏说这样的话出来,越发就觉得奇怪了几分,可是当着沈清薇的面,她如何问得,便坐下来,只装作没听见一样,低头喝茶。
沈清薇见谢氏险些把那事情说漏嘴了,只堪堪提起一口气来,见林氏坐下来喝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回头对谢氏道:“母亲,事情过去了就别提了,三婶娘过来,只怕是有话要说,我就先告辞了。”
林氏听沈清薇说要走,这才起身道:“我刚从老太太那边过来,老太太才让丫鬟去请四丫头过去陪老太太说话呢,三丫头不如一起去吧。”
第254章 试探
因这两日卫国公府有丧事,所以两姐妹都没有去书院上学。沈清萱本就不是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