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注意到灰扑扑的耳朵向下耷拉着的阿香在给自己敷草药的同时,还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自己。
这一向性格恶劣又讨厌,以前还总是以戏弄人为乐的古怪男人才歪着头看了眼她,又仿佛在自言自语般故意扯了扯惨白的嘴角来了一句,
“……好痛。”
“……”
“我其实……最怕痛了……我还像你和长声……这么大的时候,只要稍微有一点点撑不下去的伤心难过,就能让我很一个人丢脸地哭很久。”
“……”
“……但是后来,我就再也不哭了。”
“……”
“因为哭了,其实也不会任何实质性用处,眼泪和哀求并不会让那些……狠心丢掉我的人都回来。”
这些一听就是脑子迷糊了才说出的话令阿香不敢接,但她呜咽着咬牙的零碎哭声还是一点点地从牙齿缝里泄露了出来。
而两边嗡嗡作响的耳朵里其实已经听不到太过清晰的声音了,依旧望着外头那轮红色月亮的龙角男人沉默了片刻还是拖长调子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不过……我有告诉过你吗……很久以前,我曾经从一个苗山老妇人那里交换过一件东西。”
“……好像……没,没有……”
这个有些突兀的话题来的似乎有些突然,所以一时间鼻子红通通盯着他的阿香也在仔细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而表情疲惫的秦艽见状也只是沉默了一下,随后才仰着头盯着月亮上的黑色窟窿一边回忆一边开口道,
“那其实……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那个苗山上的老妇人……说她亲眼看到了我将来注定的命运,所以当时的我……就把自己的头发绞下来给了她,然后亲口问出了关于我今后命运的第四个预言,究竟是什么……”
“……”
“当时的她……对我说了一番话……并告诉我多年后,我自己就会知道第四个预言是什么,可那时候的我却没有完全听懂,甚至还一直以为……发生在我身上的预言还没有兑现,可就在这几天和你还有狨从小人县来的路上,我却好像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个老妇人当初的话了。”
“你……明白了……什么?那个苗山上的老妇人又对你……说了什么?”
“她对我说……多年前,她的祖先……曾经亲口告诉她,这世间有一颗从神明的衣袖掉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珠子,但凡人的眼睛是……看不见它其实在白天黑夜间肆意奔跑的。”
“这颗在世人眼中根本一动不动……的珠子的轨迹就是今天和明天之间时间的流动轨迹,你只要去仔细听,便能听到……它从我们这些凡人的头顶……匆匆而过的脚步声。”
“有一天,这颗始终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珠子会忽然开始在你的眼前动起来,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因为……困倦和疲惫而轻易睡着,只要飞快站起来……跟着它的脚步一直不停地往前跑,你就能亲眼看到一道凡人所看不见的特殊界限,而那就是……昼与夜,光与暗,也是你与你命中之人这一生所面临的或许最相近……却也最遥远的距离。”
“那一步一旦错过,你们就注定此生都无法再见到彼此,甚至会完全遗忘关于你们彼此的过去,沦为陌生人。”
“从此他的今天……便是你的昨天,今天与明天……无法产生交集,正如同……白天与黑夜,是两条不相干的路,既不会……再次通向彼此……又不可能产生多余的期盼。”
“可只要那一步……最终勇敢地踏过去了,你们就能一生相守……从此这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分开你们,甚至从此都互为命运,不再分离。”
说到这儿嗓子里有点觉得累又停下来的秦艽像是有所感悟,他浑浊泛灰的眼睛里曾经只能看到人间满眼的仇恨,嫉妒,还有无尽的苦闷和绝望。
但这漫长而孤独的旅途近过那么长久的时间一路走到这儿,他却像是终于看到了自己长久以来所一直坚持的那颗发光的珠子就在眼前一般自顾自地盯着远处的光亮,又忽然嘶哑着声音开口道,
“阿香。”
“……怎,怎么了……”
忽然被叫了一下名字所以赶紧瞪大了边缘湿哒哒的大眼睛,听着他刚刚说的那些故事,莫名有些有些入神的阿香这反应令秦艽不免有些沉默之余。
许久,面容疲惫却也平静的他才俯下身用发光的冰凉手指尖摸了摸这为他伤心难过到哭成这样的女孩子隐约发光的发顶,并逆着月亮眯了眯明亮温暖的眼睛,这才难得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压低着声音一字一句开口道,
“很久以前,我曾经……告诉过张长声,不能因为他曾经被恶人所害做过几天狗,就忘了骨气,忘却了做人的尊严。”
“他是个很孤独的孩子,和你一样,一直以来……他也有着自己无法告诉别人的恐惧,那些来自于他父母亲人……一一死去孤单和恐惧从没有任何人能帮他,也许只有他心里真正在意的人……才能替他解开心结。”
“今晚到此,我必须留在这里……一直保护我的命运,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家都还继续留在这里,对你们其他人来说却是……太过为难了……而你大概也明白,你心里……一直以来想要保护的命运,接下来就需要自己来为他想办法了。”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能替你办到……只有你自己的勇敢和坚持……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