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可直接杀到这里一探究竟。
地图没变,环境没变,改变的是原有的经历,毫无疑问,这个新世界里的、时家上下的人马都没见过她, 自然都不会热情招待她。
她站在电子大门前, 跟岗亭里的安保人员说:“我想见见时会长。”
“稍等, 我请示下。”
邢可心里一跳, 她说出时会长的称呼,对面的竟然没否认有这个人!
她等了会,跑出来的是一个精干的小伙儿, 司机。
他劈面就问:“你谁啊?”
“邢可。”
“找会长做什么?”
“想拜见下他,请求基金会接纳我方半公益事务。”
“哦, 原来是工作商谈, 那不好拦着了吧。”司机招呼门岗开了门, 开着观光车带邢可去了中院。
时宅还是那么大, 中式庭院作为生活工作的主建筑,稳稳屹立在邢可眼前。
她轻车熟路的进了门,朝左拐, 进会客室,对医护人员说:“要给我做全身检查吗?”
她还记得第一次来时宅,时正给她展示了生活里的方方面面,进屋做检查是第一步的流程。
管家不惊不躁的站一边说:“客人如果不介意, 我们想做个消毒预备,用不着检查。”
倒是医护人员有些吃惊,这个第一次登门的客人,怎么知道家里的规矩。
她们按下讶异的心情,用喷洒给邢可做了衣物消毒处理,还细心看了看客人。客人长得长眉杏眸,模样很漂亮,脸上也显得和气,没有一丁点介意。
第一印象很重要,于是好感就慢慢地建立了。
只有管家大叔,还是那么扑克脸。
邢可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书房,看见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士,面容方正,浓眉大眼,她记忆力好,认得他是原来第一世界里司机爸爸的人设。
可是管家却说:“这位就是我们的时会长,身体有些抱恙,请客人长话短说。”
无形解释了刚才进门后消毒的做派是应该的。
邢可一路上怦怦跳的心,到这会儿冷却了一下,半天才缓过气。“会长姓时?”
时会长点头。
“那名字是?”
“时光启。”
“那么会长所在的基金会是——”
“光启基金。”
邢可茫然坐了下来,看看书房四周,还是熟悉的景致,刚进门时,她还特别注意了下,门楣上空无一物,没有她写的“知微”俩金字。
一想到知微,她又觉得鼓起了勇气。
既然时正能待她细致入微,她现在到人家里来了,就不能细致的探寻下,他是否存在过的痕迹吗?
邢可敛住焦急的心情,跟这个新世界里的人设,时光启会长有礼貌地交谈。
这时候,中文系学生的功能发挥了作用。
她旁敲侧击的询问,时会长家里有哪些人,有没有听说过时正这个名字。
时光启笑了,“家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女,一个做我的私人司机,一个从艺没混出什么名声。”
司机的职业对上了,司景的名字和艺人身份对上了,就是眼前这个时会长出现的很莫名。
邢可顾不上许多,拿手机搜索光启基金,网站上公布的会长姓名,果然是时光启。她朝下拉职务人员名单,都没看见时正的名字。
“冒昧问下,会长姓时,儿女姓氏怎么成了‘司’?”
时光启淡淡答了,“光启基金的工作人员大多姓时,因为时是公姓,我本来姓司,进入基金会后从大流,改了姓名。”
邢可的心一跳,“会长原来是不是叫司开元,做过万历集团ceo?”
“是的。”这些资料都可以网搜出来,是他的既往履历,“我现在还是集团的首席执行长,邢小姐有什么工作事务,都可以对我说。”
邢可的心里堵得厉害,本来想商谈的入会事务,这会儿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再爱上的一个男人,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倒置时空里,消失了。
如果不是因为对着长辈,她简直要骂一句日了狗。
她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因为恶意就等于不确定。
她只能确定一件事——没了时正,那心里像是缺了一大片,做什么都有些索然。
但她还是不想就这么告辞离开。她向时光启请求,在这座宅子里转转。
这本来是个无礼的请求,可出乎意料的是,时光启答应了,还向管家吩咐,时宅四处对客人全部开放。
似乎这么一开放,就可以让她看得干净透彻,也可以让她明白,她时不时打听的时正这个男人,在此处并不存在。
※※※
邢可转了科技馆实验室,大多数陈设都在,通天塔不在,供奉它的封闭仪也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放摆件的柱台;她再进新公寓里的记忆仓库,中央处理器大球很安静,无论她怎么拍怎么弄,就是不显示出模拟场景;最后不死心的跑到古遗址楚王府前看了看,青瓦绿墙,景色依旧,唯独少了陪她散步的男人。
司机和管家站在楚王府门前石子路上,互相对望了一眼,没说什么。
邢可垂头站了很长时间,空气里死一样的静。她把眼泪掉进泥土里,用苦涩祭奠了心情,最后咬着牙,稳住声音问,“这些都是时会长的产业?”
管家不急不慢的答了,“是的。客人还有什么要求吗?”
这是逐客令,邢可听得懂。
她想了想说:“我想献丑,给这处院落题块门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