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过来一个大妈,她推着婴儿车边走边四处看,逮着一个垃圾桶就去翻翻,有纸箱子跟瓶子就翻出来塞挂在车边的编织袋里。
带孙子,捡破烂赚家用,两不误。
高燃左右看看,捡了几个矿泉水瓶走过去。
大妈连声说谢,她把瓶子扔编织袋里,麻利的把袋子口紧紧,推着车要走。
高燃把人喊住,“大妈,您认识石榴吗?”
“石榴啊,认识认识,那姑娘是苦命的人。”大妈话锋一转,“小伙子,你是公安?来查案的?”
高燃表明身份。
大妈不解,“你们不是来过人了吗?怎么还来?”
“案子还在查。”高燃满脸笑意,友善的说,“我来这边看看。”
大妈放松戒备,拿手摇铃哄着车里的孙子,“你们公安也是的,乱抓人,孙老实又不是人|贩|子,他是出钱买的,不是卖。”
高燃的脸一沉,“买或者卖,都犯法。”
大妈就跟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买也犯法?”
“对,同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高燃正色的回复,很多人的法律意识薄弱,还混乱,全国各地不知道有多少个冯跛子,多少个孙老实,又有多少个冯月,贩||卖人口的那条线牵的太长了,头不知道在哪儿。
接下来高燃跟大妈聊天,东拉西扯。
大妈说孙老实女人缘好,自己在外头没个正经,还对石榴管东管西,不让她跟别的男人说话,多看两眼都要被骂,说她勾||搭人。
高燃满脸怪异,孙老实的照片跟真人他都见过,长那样儿,女人缘能好?
大妈瞧出高燃的心思,她说笑,“小伙子还没谈对象吧?这年头男的会吹牛逼,吃得开,人只要不是嘴歪眼斜,就有女的往上凑。”
高燃问,“凑上来的都有谁?”
“这我可不知道。”大妈摆摆手,“乱嚼舌头根子是要被老天爷记账的。”
高燃的脸一抽,“那石榴跟谁走的最近?”
大妈说不清楚。
高燃又问,“石榴有好姐妹吗?”
“没有吧?”大妈想了想说,“孩子要吃奶,家里要收拾,她都很少出门的,我没去过她家,经过的次数也很少,不爱管那个闲事。”
高燃有点失望,“谢谢大妈。”
大妈哎一声,“大人不踏实过日子,孩子受累,作孽哦。”
高燃继续走,整理着得来的信息,已经确定孙老实有心理疾病,应该是受到过什么刺激。
孙老实的女人缘好,这一点先搁着,暂时不知道有没有侦查价值。
从第一批警力的调查结果来看,周围没人知道死者冯月跟谁来往密切,也不知道她失踪当天去了哪里,有两种可能,一,大家都不关注,所以不知情,二,冯月有意避开,藏的很严实。
后者的可能性要小,冯月如果有那个算计,早就在第一次被买走的那段日子里逃跑了,就算第一次没跑掉,后面也有很多机会,怎么都不会一次又一次被卖。
高燃看手机,他爸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短信,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按照日期来算,过两天就回来了。
希望能在回去前把这个碎尸案破掉,不然以他跟封北到时候的状态,都很难用心工作。
高燃打起精神,这两天得加把劲找出嫌犯。
突有一个人影窜来,高燃后退两步偏开身子,看到他原来站的位置有一个弹珠,正在缓缓滚动。
蹲在地上的人影是个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眼珠子比一般人的要大,像她抓在手里的玻璃弹珠。
高燃的目光落在少女的头发上面,黄黄的,很毛糙,发量还很稀少,贴着头皮,她的脸很小很瘦,下巴尖尖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少女抓抓自己的头发。
高燃将她的动作收进眼底,她很在意自己的头发,也很在意别人看过来的目光,“小妹妹,你知道孙老实家怎么走吗?”
少女啊啊。
高燃微愣,不会说话?他继续试探,“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少女看着高燃。
高燃的眼睛一弯,“我是他的亲戚。”
少女似乎是信了,她往另一个方向走,边走边摸手里的弹珠,很宝贝。
高燃来之前看过地图,知道是去孙老师家的路,他观察走在前面的少女,外形跟他推测出的凶手很接近。
脚步轻顿,高燃不知不觉停下来,少女出现他意识里的案发现场,她在铁架子后面,脚往后移,脚跟抵上墙壁,手用力拉扯着一根麻绳。
画面一转,少女拿剪刀剪死者的长头发,剪她的十根手指指尖,用刀一点点切她的脖子,再去砍她的手脚。
高燃猛地从设想出的案发现场回到现实,他抬头,发现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原地,用那双黝黑的眼瞳看着自己。
大白天的,有些渗人。
高燃一步步走到少女面前,“怎么不走了?”
少女指他的左肩。
高燃看去,肩头有片银杏树叶,他拿下来捏在指间把玩,“我家有银杏树,但是我从来没见过银杏,你见过吗?”
少女摇头。
高燃皱眉头,“我猜果子一定很难吃。”
少女捂住嘴巴,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