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处?”苏阮站在宫殿门口不前,转头与刑修炜道。
刑修炜提着手里的宫灯给苏阮照路,笑眯眯的接话道:“此乃主子的寝殿。”
“……我不去。”苏阮抿着唇瓣,声音涩涩的吐出这句话。
刑修炜不言,只伸展宽袖道:“苏阮姑娘莫让奴才为难,请。”
宫殿两旁挂着两盏八角的宫廷红纱灯,以细木骨架镶以绢纱和玻璃,上制彩绘,流苏下缀,随风轻漾,暗红的灯色印照下来,掩住苏阮半身肤色。
苏阮正与刑修炜站在原处僵持,身后却是陡然贴上一具散发着阴冷檀香味的炙热身体,那挺拔的暗影遮住苏阮投射在白玉砖上的纤细身影,缓慢重合交叠,动作亲密,犹如一人。
苏阮惊惶回神,撞上身后的陆朝宗,脚下一绊,差点跌倒在宫门口。
抬手揽住苏阮的腰肢,陆朝宗牵住她的手,起身便带着人往寝殿里头去了。
踉踉跄跄的跟着陆朝宗穿过一道琉璃月华门,印入苏阮眼帘的是一扇明黄琉璃照壁,其后是东西两处的横长院落,以房廊连檐通脊,贯穿东西两院。
这应当是宫中的太监侍卫,以及值班官员的所在处,苏阮垂着眉眼,身旁陆陆续续走过一些太监侍卫,皆伏跪于地跟陆朝宗行礼请安。
苏阮有些无措,她使劲的抽了抽自己被陆朝宗捏在手里的手道:“王爷,臣女不换束带了。”
陆朝宗踩着脚上的皂靴,头也不回的道:“这种时候,阿阮姑娘不换,也得换。”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心内气急,但却莫可奈何。
两人穿过一牌楼,往南阳殿的后殿去,苏阮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木照壁,单手就插进了那镂雕缝里道:“王爷,时辰不早了,臣女要回府了。”
苏阮扯着嗓子喊得声音极大,陆朝宗终于停住步子扭头看去,只见那小东西正姿势怪异的贴在那木照壁上,手脚并用的扒着上头的双龙凤镂雕,纤细的手指嵌在那凤头处,扣的死紧。
陆朝宗放开苏阮的手,然后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苏阮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却突然感觉指尖钝痛,她使劲的抽了抽手,发现刚才自个儿插得太急,那手已然被嵌在凤头里拔不出来了。
因为勒的紧,苏阮的手指已经有些涨痛,她心急的往外拔着手,但这越急就越是出不来,手也疼的更厉害了一点。
“这么窄?怎么进去的?”陆朝宗低头,盯着苏阮的手指看了半晌,然后才轻慢的勾了勾唇角。
苏阮瘪着嘴不说话,她要是知道怎么进去的,就不会拔不出来了。
由于手指肿胀,所以不管苏阮怎么弄,那手依旧死死的卡在凤头里动不了。
这缝极窄,被苏阮白嫩的手指挤得满满的,如若用刀剑砍斧之类的东西弄开,定然会伤到人。
陆朝宗伸手挥开一旁刑修炜递过来的短刀,然后抬手用宽袖挡住苏阮的双眸道:“闭眼,别看。”
被陆朝宗遮了视线,苏阮心中慌乱,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就攥住了他的宽袖道:“我,我的手是不是断了?”
她怎么已经感觉不到它了呢?
“没断。”陆朝宗的声音平静非常,细听之下隐现笑意,“不过这断了便断了,日后换衣用膳,擦身净面,都由本王来替你。”
一边跟苏阮打趣着,陆朝宗一边用指尖一点一点的将那木雕凤头碾碎。
细细碎碎的木渣子落在苏阮的手背上,很快就覆上了一层棉湿触感。
苏阮的胳膊僵在那里完全就不敢动,她睁着一双眼,眼前皆是陆朝宗那宽大的蟒袖,浓郁的檀香味扑鼻,略带木制清香。
“好了吗?”手指肿的已然没有感觉,苏阮心中微急。
“没有,别动。”陆朝宗垂着眉眼,专心致志的碾开那木雕凤眸,将苏阮的一根手指拔.出来。
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陆朝宗拎在指尖处的感觉,苏阮面上微喜,猛地一拔,一只手就出来了两根手指。
“不是让你别动吗?”看到苏阮那被磨破的指尖,陆朝宗暗皱眉,语气微冷。
听出陆朝宗话语之中的不悦之意,苏阮赶紧缩了缩脖子,又悄悄的把那两根手指放了回去。
看到苏阮的动作,陆朝宗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道:“马上就好了。”
“唔。”苏阮闷着脑袋含糊应了一声,贴在木照壁上的身子微冷。
已过白露,晚间阴气渐重,苏阮刚才被吓出一身子冷汗,这会被夜风一吹,便有些冷的发抖。
猛地一把扯断那木雕凤眸扔在地上,陆朝宗把苏阮的手从里面弄出来,然后伸手接过一旁刑修炜臂弯上挂着的一件直领对襟的细薄披风给苏阮兜在身上,再用绣帕擦干净自己满是碎屑的手。
披风为绀青深色,用檀香熏过,有长袖可伸展,腋下开叉,动作自如。
苏阮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胳膊穿上披风,鼻息间浓厚的檀香味萦绕,不知为何让人突感有些心安。
陆朝宗站在宫灯下,先是照看了半日苏阮的手,在发现并无其余伤痕只是有些红肿和破皮之后,便上手帮她把披风颈部的系带系好,然后小心的牵住人,带着往后殿去。
苏阮看了一眼自己几乎肿成萝卜块的手,面色尴尬而羞赧,再不敢胡乱动作,只跟在陆朝宗身后进了后殿。
陆朝宗的后殿极大,里外皆是三间,只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