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彻底没了耐心,杜成礼生命垂危,他是半点应付外人的心情都没有,他飞快的说道:“也很好,我们三个人都很好,就是闲得无聊打了一架,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逐客令下得这样明显,四个人当然不好久留。他们原本是百般算计,以为冲夷重伤,宗内待了两个返虚老祖,局面危在旦夕。没想到……居然是一场家务事,纷纷松了口气。
大长老干笑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一家三口以和为贵,也是我昆仑宗的福气,是全九州的福气。”
说完这句,四个长老掉头就走了。
打了这个岔,之后的疗伤过程还算顺利,秦逸与乔治配合默契,短短七日就将杜成礼的肉身恢复了八成。虽然他的身上还遍布红色的疤痕,但是要紧的地方都已经补全,其他的只需静养便能慢慢修复。
杜成礼苏醒时,感觉到口中浸入了汤药,身上也有些凉飕飕的。
杜成礼缓缓睁开眼,发现是在主殿内室的大床之上,先映入眼帘的是乔治的脸,他坐在床边,一边圈着杜成礼在怀里,手里端着药,正吹着汤匙。
而杜成礼身上之所以凉,是因为秦逸在床上另一头,正拿着一只小瓶子,在他腿上的伤痕处细细涂抹着药膏。
四个一:“会长,他们居然这么和谐!我没看错吧qaq”
杜成礼:“没有。”
四个一:“感人了!一定是您的真情付出感动了他们,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从此手牵手心连心,和平的成为会长大家庭的一份子!”
杜成礼:“……”
“爸爸,你醒了?”
乔治一脸惊喜,将药碗一放,就捧着杜成礼的脸重重亲了一口。他用力抱住杜成礼,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似的,“爸爸,太好了,你吓死我了!”
秦逸比他发现得晚,位置上也不占优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他原本高兴的神色,就染上了几分阴影,只是并没有显露出来。
他们相处这样自然,显然感情深厚,亲密无间,毫无隔阂。
这跟他和杜成礼完全不同。
他在这一刻,突然发现一味强求来的感情是何其脆弱。
如果是从前,秦逸不会理会任何原因,哪怕留不住对方的心也要留住对方的人。除他以外,谁也别想动他的人。谁动谁死。
但是现在,经历过一同给杜成礼疗伤的这七天,秦逸和乔治两人已有了默契——既然都不希望杜成礼再拿命来拼,那么他们的相处方式必须要有所改变。至少看上去要有所改变。
秦逸不动声色的来到床头,紧握着杜成礼的手,沉声道:“以后不要这样了。你死了,全昆仑的人都会为你陪葬。”
杜成礼记得这句话。
这七天虽是昏迷,但也足够杜成礼将过往的记忆整理清晰,他与秦逸两百年的发生过什么,他已经全部记了起来。包括这句话。
“你悔婚,全昆仑的人都会为你陪葬。”
杜成礼与秦逸定下合籍之约时,他曾这样说,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不然,合籍前夕消失不见的杜成礼,不会再看到昆仑的存在,也不会睡在昆仑宫的床上,听秦逸再放一次狠话。他其实没有坏得那么彻底。
杜成礼反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嘶哑:“秦逸,我当初并不是逃婚。”
秦逸的后背明显的僵了僵,他没想到杜成礼醒来后会说这件事,会给他这个答案。
即使时隔多年,秦逸依然记得当时的情景。
他们的感情能走到合籍那天,经历了太多的阴差阳错,分分合合。以至于到了合籍之时,秦逸都没有任何的真实感。但是,所有有关合籍的事宜都在杜成礼的指挥下操办了起来,昆仑宫渐渐沐浴在喜庆的红色中。
秦逸至今还能回忆起当时心情,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惊喜、渴望、迫切,甚至紧张。他也开始筹备他们的合籍礼,亲力亲为,为了一只仙鹤能跨越半个九州……等到他将最合意的那只仙鹤带回来时,他的道侣已经不在了。
他等了很久很久。
所有的人都说冲夷陨落了,包括昆仑金殿的长生灯都已经湮灭。
有那么一瞬,秦逸甚至宁愿杜成礼是陨落了,这样他至少还能在黄泉路上追过去。但是他们交换过心头血,即使不能向从前那样感应更多更具体,却也能感知到他的道侣并没有死。他还活着。
杜成礼活着,只是不想见他。
……
杜成礼眸光微垂,抿了抿唇,“秦逸,那是个意外,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没法阻止。之后我失去了记忆……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本来应该早点来找你,而不是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秦逸心脏猛烈跳动了两下,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因为只有梦里,他才会编织出一个又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杜成礼解释合籍礼前夕消失不见。等到真的听到了,他反而难以置信,薄唇微颤:“你并不是不愿意与我合籍?”
杜成礼看向他,语气坚定:“我愿意。”
话音未落,秦逸就将他抱进了怀里,彷如溺水的人抱住浮木。
乔治的人被夺,手攥成拳又松开,努力平静的看着他爸爸和旧情人真心告白,言归于好。他在心里开导自己,这没有什么,他不止这一个部分,还有两个部分。
不是秦逸,也还有另外两个人……然而这种开导只令他越来越躁动不安。
“冲夷,我做梦都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