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咱们不比你在京里过得滋味,想要吃肉吃肉,想要喝酒喝酒!”
“你们只当好受呢,这一路上,又是风又是雪的,那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林大宝哼哼两声。
“总比咱成日窝在营里坐牢强,咱这三羊镇大镇,除了兵还是兵,连只母猪都没看到呢。”
大宝笑了两声,没跟他们多嘴,他带着东西先找寇镇回话去了。
彼此,营里刚吃完午饭,林大宝进寇镇的营房,寇镇的亲兵看到他,又是一通闲话,这些亲兵与旁的将士不同,都是跟着寇镇出生入死过,是以林大宝每人送了一包肉干一双皮靴,而后便跟他们打听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二爷可曾有说过啥?”
因说好要在冬至前赶回来,不过林大宝启程迟了几日,因此他心里忐忑不安,生怕等会儿被寇镇责罚。
“二爷半句不曾提你,只怕他都忘了你迟归这事。”这些亲兵取笑林大宝把自己看得太重,林大宝却不服气的说道:“没了我,谁来伺候二爷!”
“你可拉倒吧,有伙房里的顾小满,他除了给二爷送饭,二爷的衣裳鞋袜都是他来收拾的,只怕比你收拾得还干净呢!”
林大宝吃惊的问道:“真的?”
他走时,托了这些亲兵们帮着伺候寇二爷,怎的又蹦出了个顾小满。
“谁还骗你!”
林大宝心里有几分气闷,他瞪了他们几眼,拎起包袱进了里面,先敲了两下门,待到里面传来回应,便推门进去。
屋里点了火盆,进去后暖烘烘的,林大宝先打了一个千,又出声说道:“二爷好,我回来了。”
寇镇撩了一下眼皮,说道;“回来了。”
林大宝早就习惯他们二爷这副不冷不热的面孔,于是恭敬的答道:“是,冬月初十六日启程,走的时候老太太和大太太特特儿的叫我过去说话,说是边关苦寒,要爷保重身子。”
寇镇微微颔首,他问道:“家里老太太,太太可都还好?”
“都好,只是老太太心里十分惦记你,还叫我带了一句话与二爷。”
寇镇问道:“什么话?”
林大宝偷偷瞄了寇镇一眼,他轻咳一声,原原本本的把寇府老太太的话说出来;“不肖子孙镇儿,若是再不回来给我磕头请安,老婆子要亲自往定州找定北将军大人,告你一个不孝不悌之罪。”
老太太的话不过是说说罢了,寇镇自然也就听听而已,他眉眼都不曾抬一下,继续问道:“可有去看过姨娘?”
林大宝愈加恭敬,他答道:“去看过,孙姨娘一切甚好,只是听咱们屋里姐姐们说,如今八姑娘倒是跟着姨娘一处住着呢。”
如今的寇府,当家的是世袭的安国公寇大老爷,乃是府里老太太的嫡长子,老太太生有二子四女,除了外嫁的姑太太们,大老爷袭爵,二老爷外放为官,寇镇便是大老爷所出。
说起寇镇,生母实则是妾室孙氏,当年大太太王氏进门数月便怀胎,不过几月,孙氏紧跟着亦有了身子,合府上下原指望着大太太能生下嫡长子,十月过后落地的却是个姑娘,那孙氏若是也生个姑娘便好,哪知竟是个哥儿,这庶长子身份不尴不尬,不说王氏心里不自在,就是孙氏也叹气这哥儿投错了胎,满月时,宫中的皇太后,也便是大太太王氏的亲姑母赐下一柄绿如意,说是送给寇二爷的贺礼,因了这句话,寇镇生生从国公府的大爷变成二爷,自此合府的姑娘哥儿便浑着排名。
寇镇自小被抱到王氏屋里养着,一直到进学后,才分了自己的院子搬出去住,十三岁那年,寇镇弃学,追随着定北将军来了定州,这几年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一时,林大宝直接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说道:“二爷,这是老爷给你的信。”
寇镇接过来了,却没有立即拆开看,林大宝见寇镇连看也不连,不免有些心急,他多少能猜出老爷信里给他家二爷交待的事情,无非是叮嘱他回去成婚,但二爷一直不上心,那老爷就算是堂堂国公大人,也不能上军营里来逮他呀。
林大宝偷偷瞧了寇镇一眼,他见寇镇正在看书,脸上的神色看着也平和,于是大着胆子开口说道:“二爷,我这回到家的时候可听人说啦,大太太有意要把她娘家的外侄女说给您,府里的丫头们说,那表小姐花容月貌,又最是个知书达礼的,京里数得上的人家,都上她家去求过亲。”
寇镇放下手里的书,他抬眼看了一下林大宝,说道:“我打发你回去,就是让你做这些的?”
眼见寇镇骤然中带了冷意,林大宝顿时气弱,他连忙垂下双手,一声也不敢吭了。
别看林大宝跟顾小满年龄差不多,不过他能读会写,办事又机灵,再加上是从京里来的,见识可比这营里许多四五十岁的老人还多。三年前,林大宝从京里来到三羊镇大营,来到这荒凉的北地边关,自然是巴望着能早日回京,眼瞅着他家二爷完全就没有回京的打算,林大宝坐不住了,每日在心里合计,前几月,林大宝好不容易回了一趟京里,府里跟他一样伺候爷们的小厮们日日讥笑他在外吃苦,林大宝满心的气不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