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对世子的看重,白衡心知肚明,他这段时间简直可以说是提着脑袋在做事。
其实不只是他,就是墨书几个小厮也是战战兢兢的,因为大家的心里都清楚,世子若是有个好歹,他们全都要陪葬。
前世的白衡虽说活到二十岁,但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这一世的白衡眼下不过十岁,说是多活了一世,可历练却没有增加多少。
这样硬扛着生死的重大压力,对他来说有些勉强,所以见着了心里认定的熟人,白衡的情绪一下子没忍住,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听风和听雨见状赶忙退了出去,留下两位小主子独处。
陆祈见着了白衡掉泪,也是手忙脚乱局促得很。白衡在他面前一直很成熟、懂事的样子,也是因着白衡的早熟,让他忘记了白衡的年纪。
思及此,陆祈心疼极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将白衡拉到自个儿的身旁坐下,然后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个儿的怀里带,白衡的脸庞便压在他的右肩上。
白衡半倚在陆祈的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经过这一通发泄,他心里的压力都抒发了,心情也好多了。
只是回过神来,他却不好意思了,毕竟他的芯子可是二十岁的人了,竟还如小儿般哇哇大哭,说出去着实惹人发笑。
再加上陆祈的怀里很温暖,给了他安全可靠的感觉,因此他靠在陆祈的怀里,一时半刻竟是不想离开。
陆祈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部,也不在意白衡的依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直到白衡的哭声渐渐没了之后,他还是没有停下轻拍白衡背部的安抚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衡这才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子,离开了陆祈的怀抱,他吸了吸鼻子,开口说道:“让三哥见笑了。”
浓浓的鼻音让陆祈心疼坏了。
陆祈掏出手帕递给白衡,温声说道:“你和我还需要见外么?把脸擦一擦罢。”
白衡接过手帕,把脸上的泪痕给拭干净了。
经过白衡这一哭,两人先前的隔阂都消失了,陆祈此刻忙着心疼,哪里还顾得上想其他。
他见白衡情绪稳定下来了,便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知道和白衡分离的这些时日以来,白衡肯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委屈。
先前世子倒下之后,世子院子里的动静他也听说了,那么多的丫鬟和小厮都被抓了,一大堆流言传来传去,都是在说“世子不好了”。
白衡身为世子的大夫,倘若世子不好了,白衡哪里还有活路呢?
所以陆祈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哪一日会听说“世子真的不行了”的消息。
直到今日被墨书带到王爷的院子来,陆祈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白衡听了陆祈的温言软语,眼睛又开始发热,鼻子也开始发酸。这些日子以来,他表面上镇定,可心里何尝不是七上八下的。
他一个人待在王爷的院子里,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每日睁眼就是操心世子的病情,每次开药方前都是斟酌又斟酌。
世子喝完药之后,他又得细心观察世子的身体反应,好酌量减少或增加药量。
还得防着世子入口的吃食被人动手脚,每一日直到世子闭眼入睡了,他才能稍微放松一些。
而那些担忧和压力,他都无人可以倾诉,同房的墨书和墨香是王爷的人,再说他和他们也不熟,三个人之间除去关于世子的话题之外,再没旁的好说了。
其实他也想有人能够安慰他,劝他放松一些,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他也想有人对他说一句“辛苦了”。
只是这些念头被他压在心里深处,丝毫不敢想起。
可眼下陆祈就这么简单一句话,顿时又勾起了他的情绪,不过因着方才已经发泄过了,所以这时候除去眼眶有些发红之外,倒是没有再掉泪。
陆祈见状,故意戏谑地说道:“好了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话中的宠溺却是满满的几乎溢出来,让人听了心里熨贴。
“三哥,我还没问你外面的情形呢。”白衡闻言抿了抿唇,有些羞赧的换了话题。
“外面乱得很,听说世子的院子被封了,一堆人忙着找门路呢。”陆祈听白衡问起,叹了一口气说道。
“怎么回事?世子的院子怎么被封了?”白衡还不知道这回事呢,听罢赶忙接着问道。
“详细情况我不清楚,你也知道我不喜打听,这个消息还是前几日我无意间听到枇杷和茯苓说的。”陆祈淡淡的说道。
白衡闻言了然的点点头说道:“这倒是,再说我们那院子里杂得很,若是乱打听了反而不好,得亏是三哥你才能坐得住。”
“王府外头都已经被锦衣卫围了,府里若是又乱起来,王爷该发怒了。”陆祈趁机解释了几句,为何他明明担心白衡,却还是安坐着不打听对方的消息。
“三哥不必多说,我懂得。”白衡温声说道,陆祈当时的不作为才是最正确的。毕竟他私底下替世子治病的事是机密,王爷既然都已经让人传出他因着惹怒了王爷,所以被罚了。
那么陆祈若是再胡乱打听,只怕会坏了王爷的安排。
两人对望一眼,又是同时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回想起这段时日的紧张和担忧,简直像是在做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