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上前拽住那人胳膊,抓起一瞅,不禁愣住了:这竟是个眉目清秀、年龄未及弱冠的少年男子!
而他手中,也并非什么兵刃凶器,却是一根玉箫。
深宫禁地,除了身残不能人道的阉宦,便只有尚是稚童的皇子皇孙,勉强可算男子,然这少年却已有十来岁的模样,断无可能是李朗的子嗣,但仔细瞧去,少年的上唇已隐隐冒出些绒毛,自也不大可能是已遭宫刑的内侍。
“你是何人?”
少年一双桃花眼微微眨动,冷冷地道:“你放开我,我才说。”
赵让思忖,以少年的身手也逃不开他股掌,便松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你一男子之身,怎么能闯进后宫?”
“你不也是个男人么?”少年负手而笑,言辞间满是奚落,“你怎么呆在后宫?难道被皇帝看中,作了男妃?你的模样也没什么特别,真是身怀绝技的缘故?”
不待他暧昧地笑出声,赵让再次把少年双臂反剪,置于控下,笑道:“我特别与否与你无关,只是你若再不答话,你这两条手臂,我可是要卸下来了。”
少年还欲逞强,不过须臾,黄豆大小的汗珠便布满了整张俊脸,这才知道赵让并非玩笑,登时也怕了,迭声道:“好好好,我说,我说——我是受母亲之托,来邀请赵将军前去一叙!”
赵让皱眉,这答复没头没脑,与不解释无异:“令堂是谁?你是怎么潜入后宫的?”
“我们就住这里面,”少年哭丧着脸答,“你放开,真要断了!”
这答话令赵让更是大奇,他松了手,盯着少年:“令堂邀我何事?”
他转念猜测过少年母亲数个身份,最大的可能是太上皇的妃子,那这少年不就成了李朗的兄弟?
但赵让从未听说皇帝另有手足,宫中诞下皇子,却能不被外界知晓而长大成人,这事也真够蹊跷,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瞒天过海?
少年边揉着肩头边苦笑:“你去了不就知道。母亲说,要是赵将军疑心又是谢家的圈套,就将这玉箫给你,还要问你一句,将军是不是已然忘了血海深仇?”
话音落时,少年把手中的玉箫陈于赵让眼前,那尺八雕琢地精巧别致,管身上一条细小的龙盘旋于六孔之间,龙头昂首于吹口。
赵让见此物不由大惊失色,他生平一大憾恨之事便和玉箫有关,眼前这分明就是当时那件乐器,分毫不差。
但他到底生性谨慎,心头巨震之后,冷静下来,将那尺八在掌中翻来覆去地察看,虽说夜色昏黑,但到底仗着月光,仍能模糊地辩出,在玉箫的末尾,所刻的字实是“卍伍”,而非他当时所看到的“卍陆”。
少年见赵让凝神不语,便又催促道:“你到底去不去?天亮前你还得赶回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