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自己:现在正是时候,不管是否情愿,我都应该立刻杀了斯维托夫……不然亚修可能会知道那些事……他马上就要知道了……
可是,一时间他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好像有人紧紧卡住了他的咽喉,让本不用呼吸的他濒临窒息。
斯维托夫视枪口若无物,转向自己的孩子:“切尔纳,不要再抵抗了,反正你最终还是得执行我的命令。我明白,比起让我死,你更愿意看着我被困在这里,活活忍受折磨,但是……你希望我被你的主人审问吗?你希望……让他听到我的坦白吗?”
斯维托夫狡诈地微笑着,等待着。从前切尔纳也见过他这幅表情,从实验中得到想要的结果时,他残酷的主人就会这样像微笑。
“你想要我活着,告诉他谢尔是谁吗?”
切尔纳咬紧牙,终于让猎刀逼近了父亲的咽喉,手中刀刃还未沾血,身畔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
在切尔纳动手之前,亚修开枪了。
祭藤仍支持着斯维托夫的身体,品味着着缓慢涌出的黑色血液。斯维托夫死去的瞬间,切尔纳感觉到心脏上迸发出冰冷的锐痛,他沉默着跪倒在地,额头悬在父亲膝边。
疼痛维持了不到五秒钟就渐渐消散了。缔约者死去,被缔约人重获自由,血秘偶心脏上的防护法术已经消失,在未被契约书钉穿之前,切尔纳暂时是自由的。
“他不值得你动手。”他身后,亚修轻声说。
“但是……你……”切尔纳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慢慢站起来,不敢抬头。
亚修拽着切尔纳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带着他向门外走去。“那群怪物好像疯得更厉害了,它们不仅攻击我们,还自相残杀。走,去找卡尔他们。”
门外的隧道中安安静静,看来那些发狂的血秘偶又离开了。切尔纳尽力稳定心神,整理好随身的武器,叫住亚修:“你去找卡尔他们,找到后你们快点撤离。我得先出去……”
“怎么了?”
“维克多,”切尔纳责怪自己刚才的迟钝,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他也只能长话短说,“他离开了,而且他带出去了一件非常危险的东西。我得去追上他。”
“好,你去吧。”亚修说完之后,切尔纳的身影消失在了隧道尽头。他本应该留在亚修身边,找个稳妥的方式解释关于谢尔的话题,可是刚才亚修竟然一句也不问,似乎毫不介意斯维托夫说过什么……
这反而让切尔纳更加不安。他目睹石子坠入漆黑的湖中,水面上却迟迟不见波纹。
切尔纳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维克多身上,以追捕的名义,暂时从亚修身边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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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和维克多都离开了电梯井,远远看着手下一次次用小推车把土石重新填回去。
“你的愿望完成了没有?”安东压低声音,凑到维克多耳边,他不想让任何下属听到接下来的话,“你承诺过,只要我帮你完成愿望,你就会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你还记得吧?”
“我记得。我的愿望完成了,”维克多说,“这次之后,我会转化你,将你也带入永生。至于何时何地做这件事,任你安排吧。”
“很好。记得我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你立刻就拒绝了。”
“因为那时我还不够信任你。”维克多微笑着,隔着布料轻轻抚摸口袋中的骨镯,“而现在,我知道你是可靠的盟友。如果你执意要来这个世界,那就来吧。你们还要多久才能把这里恢复原状?”
挖开土石用了一下午和半个晚上,填回去比挖开快一些,但在没有大型机械的情况下,也没法短时间内完成。安东走到电梯门边看了看:“有一半了,我们会尽量快一点的。维克多,你确定……不再需要他们了?”
“是啊,不需要了,”维克多笑着,“快点,让你的人抓紧时间。”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不远处:“我倒是劝你抓紧时间把土再挖开。”
维克多首先辨出了声音所在的方向。一个黑发年轻女人从上一层走下来,嚼着口香糖,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目光凶狠,比同龄人强壮,嚼口香糖时的表情和黑发女人一模一样。
安东的手下们都掏出枪,警惕地看着来者。这对男女手里拎着什么东西,似乎是某种武器,却不像是枪,距离太远,光线也太暗,人类看不清他们拿的是什么,但维克多能看清。
是手持紫外线灯。这是两个猎人。
站定后,黑发女人指了指地下一层大厅的四周:“如果你们不配合,我们就要开灯了。我知道这东西没法杀死血族,但可以让他们非常痛苦。”
“在这之前,我们会先开枪的。”安东站到维克多的轮椅前面。
“我劝你不要,”女人指指四周和大厅高处,“因为我们的枪法也很好的。”
老车站的地下一层是下沉式大厅,现在,大厅高处架着十几把步枪,同层的出入口边也不知不觉出现了数个人影。从这些人优秀的潜行技巧来看,他们多半都是猎人,刚才维克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骨镯和隧道入口上,人类们一趟趟搬运土石,制造噪音,导致身为血族的他竟完全没能察觉到有人靠近。
“这里的事和你们无关。”维克多说。
“我说得很清楚了吧?”黑发女人说,“我们要你们停止填埋,把土挖开。我有朋友还在里面。”
“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