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度过了折腾的一夜,蓝吹寒决定以后若非必要,再也不伺候这个糟心的儿子了。好在到早上时,乳母和下人都回来得七七八八,解了他的危难。
因为他在孩子哭的时候,抱出门去哄了一个多时辰,孩子哭得累极,终于睡去了,这才抱回来。所以方棠溪睡得安稳,早上听他说起,不由哈哈大笑。
一个孩子就让他们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忙得头晕脑胀,想到惜花山庄还有一个只大了半岁左右的,两人不由都很是头疼。
方棠溪看着旁人带孩子虽然有趣,但他自知自己身体好转,也未必能胜过蓝吹寒多少,于是苦笑道:“要不,我们把二哥儿带回去吧?或许两个孩子一起照顾会容易些。”
“好。”蓝吹寒点头同意。
他们现在还以为,两个孩子可以吃穿一样,必然省了很多事,但却不知道,两个孩子吵闹打架起来,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想着终于到了快要和父母摊牌的这一天,方棠溪忐忑不安,但从此和吹寒也不必遮遮掩掩,连带地,长途颠簸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为了行路方便,蓝吹寒找了一队要到边关的商旅同行。
方棠溪近日瘦了许多,面色苍白,满脸病容,每天睡的时间很多,即使一路颠簸,也没有令他呕吐难受,可见昔日他坐马车引起不适,都是由怀孕之故。
二哥儿不好照顾,蓝吹寒就点了他的睡穴,需要喂食时再弄醒。
同队商旅看他们竟然是两个男子带着个小孩,都不免指指点点的,蓝吹寒早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所以他衣着朴素,竟然没人能认出他的身分。
商队的领头人来问他们的关系,蓝吹寒就说,是方棠溪身在外地,得了重病,他的妻子生了孩子后,不堪重负,于是跟人跑了,他是方棠溪好友,送他回乡的。
商队一听,原来这人是身染重疾,于是都不太想带他同行。方棠溪只得下了马车,向众人说明自己这病并不会传染,只是要好好将养,是一种富贵病,费钱费时。
众人见他神情总是带着微笑,仿佛这世间总有无数令人欢欣之事,只是十分虚弱,还要他的朋友搀扶,都不由感到可惜。他二人举止不同凡俗,但却衣饰简朴,可见这病着实耗尽了家中财力,于是也不起疑。
商队的好处就在于歇息之时有众人相帮,能吃上一口热饭菜。虽说可以多带些僮仆,但一路浩浩荡荡,却是过于惹人注意了。江湖中人羁旅漂泊,本来就是习惯了的,如今拖儿带子还不算,连下人也都带上的话,只会减缓行程。
方棠溪双足不便,于是一直在马车上,蓝吹寒不会喂孩子,方棠溪便自己动手。
许是父子天性,那孩子被他抱久了,也不再哭了,被他逗一下,还会咯咯直笑。
路上很少遇到牛羊,于是在做饭时,蓝吹寒嘱咐掌勺的人把上面那层浓稠的米浆舀出来留着给孩子吃,若是米浆放凉了,他用内力热一热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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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多月,终于回到金州。
和商队分散后,蓝吹寒驾着马车。这次没有回方家的田庄,只到他们来时行经的村子里去打听了一下,曹大娘的儿子已与齐家断绝了往来,和母亲住在一起,日子虽然过得穷苦,但也自给自足。
方棠溪原想请曹大娘到惜花山庄做些活计的,日子也好过些,但被蓝吹寒拒绝了,理由是不喜欢齐小少爷,惜花山庄不养闲人。
方棠溪自知自己拧不过他,也只好放弃。不过吹寒说得很有道理,有了钱不一定能过得痛快,不然齐小少爷不会放着少爷的日子不过,跑回村子里陪母亲过相依为命的苦日子。
其实蓝吹寒的意思他也明白,别人日子过得再痛苦,但也是有手有脚,不像他,连方便都要仰仗他人,说不定别人看他更是可怜。
其实他倒不觉得自己可怜,相反,能得吹寒眷顾已是他这辈子的运气了,再也别无所求。
他曾经想过,若是成亲那日,吹寒没有来,他也不会活不下去,日子还是一样要过。甚至以后可能还会遇到一个像吹寒一样令自己心动的人,只是不再有少年时的冲动热血了。
没想到吹寒竟然真的为自己动心,令他无比感激上苍,他知道,像吹寒这样的人,一旦动心便会专一深情,所以更要好好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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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山庄门外时,听说是少庄主回来,便有人急急忙忙去通报。
蓝吹寒下了马车,把车中拆装的轮椅迅速用木楔嵌好,抱着方棠溪坐了,再提着装了孩子的篮子下来。
方棠溪心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索性硬气起来,看到母亲满脸喜色地出来迎接,看到他们,不由一愣:“棠儿,你媳妇蝶儿呢?”
方棠溪忙道:“娘,你别着急,蝶儿很好。你看看,这是您的孙儿。”
“我孙儿?我孙儿不是在山庄里吗?”
“这是你的第二个孙儿。”方棠溪讪讪道。
“蝶儿才分娩不久,哪能这么快生?”方老夫人看到方棠溪不似作伪,怀疑似的盯着他看了许久,“难不成你是和另一个女人生的?”
方棠溪看了看旁边侍立的下人,小声道:“娘,我们进去再说吧?”
老夫人知道别有内情,于是道:“就依你,进去再说。”
方棠溪知道暂且逃过了一劫,忙道:“娘,在外面餐风露宿的,就想吃一口您包的馄饨。”
老夫人斥道:“我包的馄饨和别人包的,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