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做农家青年打扮,但方棠溪容貌气质,与寻常人大为不同。蓝吹寒不由多看了几眼,决定也为他易容。方棠溪颇为新奇,笑嘻嘻地答应了,让他把自己易容成一个面色蜡黄满脸病容的男子。如此一来,他不良于行也可借口是伤病遮掩。
蓝吹寒在前面驾车,让他坐在车上,远远一看,倒挺像两个从乡下去赶集的年轻人。
坐了一个上午的牛车,终于到了城里。闻到不知何处传来的韭菜包子的味道,方棠溪的肚子登时咕咕叫了起来。
他神色尴尬,只盼蓝吹寒没听到,没想到蓝吹寒回头看了看他:“我们就在旁边这家悦风楼吃饭吧。”
这家酒楼是附近最大的一家,方棠溪更无异议,于是蓝吹寒将牛车停到路边的一棵树旁,包袱取了背在背上,抱了方棠溪进酒楼。待要上二楼包厢时,被店小二拦住:“两位客官,楼上是给贵客用的。”
蓝吹寒若是方便,早将一锭银子丢了过去。方棠溪已道:“我们在楼下吃饭就好。”
他哼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捡了一张空桌子,先把方棠溪放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要吃什么?”
方棠溪喝了许久的小米粥,早已有些忍不住,但此地并不是像金州那样的大城,于是问道:“有三茸汤么?”
店小二一愣:“敢问客官,什么叫三茸汤?”
“就是荷包鱼翅。背翅发成荷包状,里面放有瑶柱丝的。”
“你身子未愈,不要吃海鲜,先来两碗燕窝吧。”蓝吹寒冷冷地道。
店小二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他二人,才见点菜的这个男子倒也罢了,另一个却是目中锐光隐隐,腰侧挂着一柄很厚重的剑,心知他们是江湖中人,连忙陪笑道:“小店本小利薄,没有燕窝,若是这位客官还在养病,本店的鸡丝粥是极好的。”
方棠溪有些失望,鸡丝粥要了一份,又点了荷叶蒸肉、香片茶鸭,两大碗羊肉汤和一笼莜面窝窝,一壶酒。荷叶蒸肉要上屉蒸一个多时辰,蒸到裹着细嫩米粉的五花肉软糯为止,香片茶鸭又蒸又炸,所需的时间更多,只有羊肉汤是酒楼的招牌菜,早就在厨房烧了一大锅,有人点就切了羊肉,泡上羊骨汤,端了上来。
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上飘着几点绿,香气扑鼻。方棠溪舀了一碗,推到蓝吹寒面前:“小时候刚搬家,我吃不惯,都是母亲让人到外面买了羊肉汤给我泡饭吃的。家里做的羊肉汤都有些膻味,但外面的店铺大多有独门香料,你试试。”
蓝吹寒神色稍缓:“你先喝,我自己盛。”
方棠溪知他不习惯自己按捺不住的殷勤,也没有劝他,讪讪地把碗移回来,自行喝了几口,腹中的饥饿才缓解了一些。随后上了鸡丝粥,他忍耐不住,就全都吃了。
蓝吹寒道:“稍后再有菜上,可就吃不下了。”
方棠溪也不答话,只顾着吃东西。他动作并不快,相反还很是斯文,但速度却一点也不慢。蓝吹寒看他又吃掉了大半只鸭子,十几块蒸肉后,忍不住再次出言提醒:“吃多了容易积食。”方棠溪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
慢慢倒了一杯酒,这酒味不重,还带着些许米香,他道:“吃了好多天素了,有点忍不住。”
“也不必急着一口气吃那么多,明天想吃再来。”
“明天还能来吗?”
蓝吹寒只觉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唇角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当然可以。等你吃腻了,我们换一家酒楼就是。”
方棠溪这才发现自己对吃的有些过于激动,神色不由有些尴尬:“我以前也不是这么贪吃的。”
“我知道。”蓝吹寒柔声道,“偶尔为之,无伤大雅。”
方棠溪大觉安慰,蓝吹寒结帐后,带着他到了附近客栈住下。随后两人在此地逗留,连吃了好几天,方棠溪却忽然止住,说什么也不肯吃了。
“真的不吃了么?”蓝吹寒问。
“真的。”
“你确定?”
方棠溪犹豫了一会儿,悄悄按在小腹的手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了赘肉,为难地道:“我们打包一只鸭子带走吧?”
蓝吹寒笑了笑,出门而去,最后拿了三个纸包回来,另外还有一些干粮。方棠溪有些奇怪:“吹寒要吃两只吗?”
“可能吃不完。到时候分你一半。”
方棠溪很是欢喜。结果在路上时,蓝吹寒只吃了一些烙饼,几乎所有的都留给了他。他心知自己吃得实在太多,但吹寒一点也不劝他节食,显然是决定要忍他到底了。
恐怕……恐怕他放纵食欲成了个大胖子,吹寒也是能面不改色的吧。
他想象了一下,一个俊美绝伦的美青年怀里抱着一个不成人形的白胖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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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驾着牛车,一路向金州而行。
由于牛车行路缓慢,一路上还要给牛休息喂草,修理磨损的车辕,时常错过投宿,就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所以车上还放了不少的被褥。有时遇到难上的坡时,蓝吹寒便下车去,沾得裤腿都是泥。
方棠溪发现他像寻常年轻农夫一般,纵是多年的老江湖也未必看出来,不由大笑:“吹寒真像刚犁田回家一样。”
“嗯。”蓝吹寒不以为意。
“吹寒,你生气啦?”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我若是刚犁田回家,你就是接我回去的……兄弟。”蓝吹寒看了看他说。
方棠溪叹了口气:“可惜我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