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悔想了想,打开折扇,细细观察。
只见那折扇上绘着一幅冬梅傲雪图,数点嫣红,傲立雪中,颇有意趣。看着看着,忽然觉得那扇面有些奇怪,梅花嫣然处似乎有些凸起,看着比别处要高出一些。轻轻摸去,果然不同。
九悔皱了皱眉,用指尖捏住那梅花,轻轻往上一挑,就见一条薄如蝉翼、轻若无物的纱巾出现在眼前。细细看去,那纱巾上竟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开篇道是:“颠峰过后,佳境必下。极乐之欢,必不长久。人性本愚,难免相争。纵是圣人,亦难常胜。戒骄戒躁,平淡冲和。内敛宁静,安闲顺良。凡我子孙,务须铭记。”
九悔吃了一惊,难道这便是上官勋找寻了二十五年的星夜浪语?
再往下看,果不其然。各式武功均有涉猎,但所述大都从简。若非有一定的武功根基,根本就不知所言。
待他看到最后一篇——洗髓换经,不由得眼前一亮。刚欲细读,又犹豫起来。此物乃沈清风所有,未经同意擅自习练,恐有不妥。但转念想到眼下境地,便顾不得那许多了,当下睁大双目,一面研读,一面修炼。
过了有一刻钟,一个周天完成,顿觉浑身舒畅,伸臂踢腿,竟无一丝凝滞之感。九悔大喜,捧了纱巾,仔细研究,竟连晚饭也忘了吃。
第二日,九悔早起练了几番,武功竟奇迹般地恢复了,而且行动间似乎比之前还要轻灵迅捷,不禁喜不自胜。
眼见得到了晌午,沈清风仍旧没有回来。九悔实在等不下去了,便把折扇、纱巾小心地收好,竟奔摩云顶而去。直觉告诉他,沈清风就在那里。
九悔日夜兼程,终于在次日晌午,到达了摩云顶。
此时,摩云顶已是人山人海,就连上山的路,也都挤满了人。九悔好不容易从人群中钻了进去,但离摩云顶也还有数十丈远。
他望了望四周,见不远处有棵径长三尺的古木,不由心下一喜。他双脚一点,飞上了树丫。不曾想,树上早已有了人,咧开嘴对着九悔笑了一下。九悔一惊,险些栽下树去,幸好被那人伸手扶住了。
那人不是别人,却是那张疯子,“嘿嘿,原来是你这个小和尚!”
九悔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张疯子,心里又惊又喜,笑道:“原来是你!”
“不是我,”张疯子眨了眨眼,“难道还是你的沈大哥?”
九悔的脸红了,但想到沈清风下落不明,又皱起眉来,担忧道:“沈大哥武功被废,如今人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正四处找他。”
话音刚落,就听下面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那笑声像低沉而压抑,道:“哈哈,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你竟会亲自送上门儿来,却可省了老夫一番手脚。”
九悔的心一紧,这声音是——上官勋!
他探头望去,只见摩云顶正中的搭台上站着一人,白面无须,气度不凡,不是旁人,正是上官勋。上官勋身后站着上官锦城和上官锦绣,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欢喜和得意。
上官勋对面而立的,正是两日未归的沈清风。
沈清风似乎瘦了些,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些。他笑了笑,“上官掌门大张旗鼓地请沈某来,沈某自然不敢不从了。”
九悔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沈清风果然在这里。
上官锦城上前半步,抽出腰间的青剑,“沈清风,三个月前,你灭了青教,没留一个活口。两个月前,又杀害任梦秋,血洗望月山庄。金钱帮、逍遥派、玉女派遭受重创,也都与你脱不开干系。至此,你还有何话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沈清风眼中带着些无奈,“我无话可说。”
“你如此说,倒好似我冤枉了你。”上官锦城冷哼一声,“今日,便让天下人好好认识一下你这个心狠手辣之人。任姑娘,请你出来看看,任梦秋前辈是否为眼前的这个小人所害。”
话音落时,任紫霞从上官锦城身后的人丛里走了出来。她的眼中似乎含着眼泪,看向沈清风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歉意。她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爹?”
沈清风看到任紫霞平安无事,心里似乎轻松了些。但他脸上仍旧带着几分羞愧,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任紫霞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几次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
上官锦城上前几步,将任紫霞牢牢掩在身后。他看了上官锦绣一眼,示意她把任紫霞带回去。上官锦绣会意,携了任紫霞的手去了。任紫霞回头看了沈清风一眼,眼神中满怀愧疚与担忧。
上官锦城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的剑铮的一声拔了出来,“沈清风,你心狠手辣,十恶不赦。今日,我便替天下人除去你这个魔头。”说完,挽一个剑花,使一招流星赶月,竟奔沈清风脖颈而去。
九悔的眼睁得大大的,他看着那青色的剑光向着沈清风而去,一颗心几乎都停止了跳动。
“沈大哥——”
沈清风听见九悔的声音,心里也是一惊,抬头望向声音来处,正对上九悔痛苦绝望的眼睛。
“不要——”
九悔看着那剑光划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