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沈家大小姐话只说了一半,做生意不得有个交换条件么?我放了她,你沈家能给我什么好处?”那人反问道。
“你开个条件。”沈君岚看向那人。
那富人也起身,将手背在身后,思忖了片刻,缓缓说出二字“盐引。”
“好,可以!”身后的沈君逸脱口而出,只要能救出咏儿,对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不可以!”沈君岚回头瞪了弟弟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许墨生见状赶紧拉了下君逸的衣袖。
“想要合法贩盐,必须官府说了算,沈家做不了主。”她回绝道。“你身上的银票给我。”她又转身对弟弟说道,沈君逸将怀中的银票交出。
沈君岚又从自己身上拿出几张银票,一起拍在了桌上,“这一共是一千两,您刚才买这姑娘花了九百两,这钱还您。”
“哈哈哈,这都是小钱,关键还要看你是否愿意引荐?”富人面露贪财之色。
沈君岚想了下回道,“沈府的生意我跟弟弟说了都不算,也做不了主,只能帮忙引荐,能不能谈成是您和家父的事,但我的面子父亲应该是给的。”她停了下继续道,“想要盐引,我也有一条件作为交换。”
“你说!”富人迫不及待。
“替这姑娘赎身!”她转头看向咏儿,咏儿闻言也多少有些吃惊,抬头便和沈君岚的目光对在了一起。沈君岚回过头,“刚才叫价的钱我们也如数奉还了,您一分钱没亏还落得一桩盐引生意,并不损失。”
那富人低头和身边的朋友低头耳语了几句,说道,“好!这生意我跟你做了,你现在就写引荐信。”他挥手招呼下人准备笔墨。
沈君岚坐下提笔行书,写下几行字,落款处她停了一下,又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沈君岚”,多年未去家书,这一封便要添麻烦了,她心里想着,叹了口气。
她将信纸递给富人,“爹娘欠我的,这信他们看了会明白。剩下的就看你钱大人有没有本事拿到这门生意了,我只能引荐到这了。”
“不愧是当年内川第一才女!爽快!”那富人将信收好,旁边的友人也羡慕的不得了,跟着叫好,看来这人在商道上浸淫多年,道上知道内川沈家的大有人在,但知道内川沈君岚的只有当地旧人了。
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君岚身上,没想到眼前这清冷的女子竟有如此身世,连许墨生也吃了一惊,对于先生的过去她一无所知。
“该你替她赎身了。”沈君岚起身不理会那人。
“没问题。”他知会家奴出去跟妓院交涉,“替她赎身我钱某还有一要求,达成了,今日之事便算彻底了了。”那富人眯着眼看向沈君岚。
“你说”,她回道。
“早年曾听闻沈家长女名满内川,当年坊间有一说法,沈家君岚走后再无极品丝竹,今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那不如就弹奏一曲吧。”富人解释道。
沈君岚没有作声,她心里在斗争着,来辋山隐姓埋名不就是图个不被人知么?这一遭折腾,以前隐忍度过的这些异乡漂泊的年月不就都成空了么?
许墨生看出了先生的为难,但凡她皱了眉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先生,我带您弹奏。”她上前一步,挡在沈君岚身前跟那富人交涉,“钱大人,在下是沈先生的徒弟,先生在外多有不便,您想听什么我都可一一弹来。”
“你算哪颗葱?我听的就是她沈君岚!”富人不买账。“不在这弹,去大堂,你们刚才折了我的面子,现在她得给我补回来。”
“好!就一曲,之后这恩怨一笔勾销。”沈君岚在墨生身后不卑不亢的回了那人。
“好!好!你放心,我钱某说一不二,这咏儿姑娘日后就是你们的人了。”富人拍了下桌子,拿起酒杯,“来,我敬你一杯。”
他将桌上的酒杯递给沈君岚。沈君岚接过酒杯,咏儿见状赶忙要上前阻拦,但她还未出手,沈君岚已将那酒一口饮尽。
墨生和君逸疑惑的看着咏儿,只见咏儿的脸色瞬间变了,神色慌张,还未来得及解释,那人将门推开,“请,楼下一聚。”沈君岚便随他去了。
“咏儿,你来。”门口的妈妈已守候多时,“有人替你赎身,手续还是得走一下,今夜你就不能再留在这园子里了。”
咏儿冲妈妈点了点头,又拉住一旁的墨生跟她耳语,“你下去保护好先生,一曲弹完就走,千万别逗留。”
“嗯!放心好了,我打理完就接你,一起离开这。”墨生回道。
咏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又看了看沈君逸,那人冲她傻笑了一下,她凝着眉跟着妈妈先去了。
几人下了楼,大堂里挤满了人,听说有名媛要弹曲,好事者又都来了堂内围观。“听说是内川来的”,“好像是什么才女”,“有来头,难得一见的人物”……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沈君岚上了台,台下挤满了宾客。从小到大,她弹遍了各种琴,弹遍了各种曲,见遍了大场面,但从未在青楼里为这些权贵嫖客们弹奏过。她突然觉得很好笑,在她看来平日里最普通的一件事,在这些人眼里到成了稀罕事。
她从内川逃出来为了什么?她留在辋山为了什么?她去书院为了什么?她来春泽楼为了什么?她弹琴又是为了什么?她冷笑着坐下,缓缓拨弄起那琴弦,指尖如千军万马在奔腾,琴声瑟瑟,嘈嘈切切,堂内的喧嚣被这琴声镇住,瞬间安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