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许墨生本想埋怨莹儿昨晚没去给她添衣,但一想如果莹儿在,那先生就没有理由给她送衣谈心了,就没有开口。莹儿将雏菊修剪好放入花瓶,边整理边欣赏着,“这屋里放了花果然不一样。”
“你怎么想起来插花了。”许墨生前两天疲于受罚,并没有在意屋中多出的花束。
“是沈先生叮嘱的,可能是觉得小姐屋里太单调了吧。”莹儿也觉得这女孩的房中应该粉嫩多彩一些,又一想小姐平时素雅惯了,问道“小姐不会不喜欢吧……”
“喜欢!”许墨生一听是沈君岚的主意,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猜小姐也喜欢。”莹儿更是有了干劲。
心情觉得甚好,许墨生准备出门,“我去给老爷请安了,你一会把床头那件披风晾干,给沈先生送过去,别忘了。”叮嘱好莹儿就朝着许府正堂去了。
去了正堂许墨生没有寻见爷爷,问了下人才知道,老爷早上喝过茶便去了书房。她又向书房寻去。
到了书房门口,许墨生看见许远之正盯着案台上昨天她抄写的《离娄》,许墨生进门轻声道,“墨生给爷爷请安。”
许远之没有理他,依旧在看案上的手稿。
“爷爷,您还在生气吧……墨生这次知错了。”许墨生昨晚跟沈君岚谈后便已说服自己要好好跟爷爷沟通。
许远之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说了句,“字比以前有进步了,还是少了些风骨。”
许墨生听了后,忙回道,“墨生以后会勤加练习。”
“傻练是白费功夫,还是得有人教。”许远之像是在跟许墨生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半晌许远之才离开案台坐在了对面的太师椅上,他让许墨生坐在案台前,两人呈师徒一样的位置。
“可知我昨日为何让你来抄写了孟夫子的文章?”许远之问道。
爷爷让抄便抄了,哪有什么为什么,许墨生有点摸不到头脑。
“再看看你自己的手稿。”许远之知道墨生根本没有理解他的用心,也没有责怪,只是让她自己体会。
许墨生逐字默念,一直到念到,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然后恍然大悟,抬头看了看许远之,然后说道,“墨生这次真的知错了,为尽孝道是做孙女的失责。”
许远之听道,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自己的孙女虽倔强执拗但悟性甚好,要比他爹许靖平聪颖伶俐很多。“墨儿,圣人所说最不孝的是自己没有对长辈尽到做后辈的责任。你不尊师,不告而别,不听长辈训话,对我对君岚对夫人都没有尽到你的责任。”
许墨生低下了头,她觉得惭愧的狠。
“我知道我对于要求过于严格,你受罚三日我也反思三日,当年你爹就是在没有告知我们的情况下与你生母私定终身。他是许家最不孝之人,年纪轻轻就送命沙场,上不能服侍父母,下没有照看妻儿。每每看你固执玩略时,爷爷总怕你跟你父亲一样。”许远之说的有些激动,自打许靖平去世之后,许府上下都尽量避免提起这件伤心事。
“对墨儿的期许,或许多来自我对你爹的期许。总觉得他没做到的应该由你来承担,却忽略了你的女儿心,爷爷老了,早已不懂这些。我愿意让你拜君岚为师也是希望有人能懂你,把不能给你的父母之爱弥补给你。”
听了这些,许墨生眼眶有些湿润,她从小就怕许远之,日日埋怨许远之对她的严苛,他们爷孙之间向隔着一座泰山,望不到彼此的内心,也从未说过什么知心话。
“爷爷,您莫伤心,以前是孙女的不是,未能替爹爹尽孝是我对爹娘和爷爷奶奶的不敬。”许墨生哽咽道。
“你是女子,我不求你考取功名利禄,但你又是我许家的后人,我依旧希望你能在同龄女子中出类拔萃,即使日后出府也能让人敬你三分。”许远之说出了自己对墨生的期许。
“爷爷,谁说女子不如男,古有木兰从军,昭姬辨琴,她们能做的事墨生也能做到。”许墨生一身铮铮傲骨。
“别拿古人说事,你还差的远,要学的东西还多。那日君岚有提起让你以男儿身份入水西书院,你可愿意?”许远之已经对此事思考再三。
“墨生愿意,只是水西书院名震四方,但未曾听过有收女子入学的先例。”许墨生问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会为你打点。但入学后要隐瞒身份,你与男儿同窗,礼乐我不担心,诗书、武学怕你落后吃苦,但入了学就不得反悔,三年必须坚持下来。”许远之告诫道。
许墨生想了一下,心里虽有些担心但还是觉得愿意,一是可以继续在沈君岚门下学艺,二是离了许家或许她会自由很多,就一口保证不会反悔。
许远之当然也知道她孙女那点小心思,再三叮嘱即使离了许家也不可再私自去那春泽楼,以免招人闲话。
爷孙俩的谈话到此为止。
中午许家人难得吃了一顿和睦的午饭。
午后许墨生去琴楼习琴,去书院的事爷爷只说帮她打点,但并没有承诺一定能成。眼看沈君岚就要离府,她也异常珍惜能与先生相处的日子,恨不得一天都泡在琴楼里。
许府后门,有一少女翩翩行来,打扮朴素,身上无多余修饰,只在发间插了一把玉簪,在来往人群中并不显眼。
她行至许府后门,叩了叩门,家丁闻声开门,问道,“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