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人是外地来的吧?”一旁一位身着官服的衙役上下打量了四人后问道。
“我们从辋山来此,听说有‘流觞宴’便来看看,还麻烦您通报一声,如知县大人不嫌弃,我四人愿意结组以文会友。”桐玉上前招呼道。
那人去溪头凉亭的上座禀报了一下,便返了回来,“我家大人说了,你们不怕输就参加吧,坐在这边就行。”
“输?”沈君逸瞪了那人一眼,“我们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让你们知县把赏金准备好吧。”
“谢了,”桐玉向那人行礼,又拉了沈君逸的衣袖,“就坐着吧,别那么多话。”
“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嘴脸!”他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拿佩剑拨弄着泉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稀罕坐那雅座呢!”
“今日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吉时已到,咱们就开始吧,我这还是把规矩再讲一遍,这木质酒杯顺水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将酒饮下,再赋诗一首,凡是酒醉或做不上诗来的便视为淘汰。”说完,那县官挥了挥手示意开始,主持的长者命人将木质酒杯依次打上酒放入溪中漂流。
酒杯顺流而下,一只便漂到了沈君逸他们这一席,他当即将酒杯从溪中拿起,仰头一饮而尽,“我喝了,你作诗吧。”他冲桐玉说道。
“沈兄,你喝的你自己做。”几人笑作一团。
他羞涩的挠挠头,“我哪有这本事,酒我替你喝,诗你二人来作。”
桐玉文雅的起身,在诗册上写下一首绝句。
几轮过后,就只剩下上游的两组门客和桐玉这一桌,这四个异乡人是越战越勇,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桐玉腹中的诗怕是把这酒喝光也用不完。倒是那县官有些慌了,本以为门客志在必得,谁知这几个年轻人如此猖狂,眼看是要赢了这“流觞宴”。
又过了几轮,日头西斜,终是分出了胜负,看热闹的人都来祝贺这四个年轻人,“承让,承让。”桐玉几人向众人行礼。
“我们赢了,你得给赏钱。”沈君逸上前冲那知县说道。
“后生可畏呀。”那知县不理沈君逸,不冷不热的说道。
桐玉见状上前解围,“大人能设这曲水流觞,足见有魏晋风骨,我们几个晚辈不才,运气好赢了比赛,还希望您能遵守承诺。”
那知县捋了捋胡子,瞟了温桐玉一眼,心想眼前这年轻人的确是有些本事,但这赏金他本以为会被自家的门客拿到,突然要给了这不相干的外地人,实在心有不甘。
“除了逗酒作诗,你们还有其它本领么?我这赏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是要资助真正有学识的人。”县官狡辩着。
“那你说还想比试什么?要过招么?比到你服为止。”沈君逸借着酒气,将佩剑抱在怀中威胁道。
那县官瞥了一眼沈君逸,心中自然有数,这人看身段就是习武之人,恐怕自己这方占不到便宜,他想了想,看到旁边乐师,抬头说道,“比琴如何?”
“哈哈哈哈,”沈君逸闻言大笑起来,“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他推了许墨生一把,“她跟你比,你要能赢她我把我这剑吞了。”
许墨生被沈君逸一推倒有些不好意思,先行了礼,“不知您想如何比试呢?”
县官看看眼前这文弱书生,资质平平人又拘谨,之前一直都没说话,想来也没有多大本事,“你和我这乐师比,一人一曲,谁先弹到对方无法答出曲名为止。”
墨生向乐师行了礼准备上前应战,咏儿拉住她,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墨生冲她点了点头,便和琴师相对而坐。
“您先。”她恭敬的说道。
那年长的乐师轻蔑的笑了笑,胸有成竹,抚琴弹奏起来,琴声刚起,许墨生便打断对方,“潇湘水云,”她答道。对面的乐师多少有些惊讶,没想到刚刚起了个调这年轻人便能识出这首生僻的曲子,他无奈的伸手示意对方弹奏。
许墨生浅笑,低下头,轻轻抚弄琴弦,曲声缓缓升起,欢快活泼,随风入耳,听得人心旷神怡,她抬头看向咏儿,笑意连连。
一曲弹罢,周围人不自觉的连连鼓掌,而那乐师却窘态万分,他的确从未听过这曲子。“你答呀?什么曲子?”沈君逸冲他喊道。
“我……你这是编的……”他紧张的开始冒汗。
许墨生起身行礼,“您可不要乱说,这么多人在晚辈怎敢骗您,这可是苌弘《十五篇》中的一曲。”她恭敬的解释道。
“不可能!苌弘《十五篇》已经佚了,根本没人听过。”乐师理论道。
“您没听过,不代表没人能弹了,敢问在场诸位,谁能挑出我弹得是否有错么?”许墨生不卑不亢的问道。
周围没人敢说话,确实这曲子是没人听过,且刚刚这少年弹得行云如水,一点也不像是乱编,但真要指出来,万一这曲子没失传,那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县官见状笑了起来,“好一个青年才俊,才一曲便把我这老乐师比了下来,我秦某人说一不二,今天算你们赢。”县官怕再是推脱就显得小气了,“你们明日到县衙来领赏金,我秦某也是惜才之人,明日在府上设宴款待四位。”他说罢便转身离去。
这四人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也离去了,一路上风光无限,几人开心的紧。
“不愧是我姐教出来的,一曲就赢了。”沈君逸有些骄傲的走在前面说道。
桐玉闻言笑道,“苌老先生您今日真是让人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