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司闻言沉思了下,看来这女子是有故事的人,告知隐情对礼乐之道也算由心敬重,又问道,“许墨生你从哪里来,师从何人?”
“学生是辋山水西举荐来的,师从内川沈君岚。”说到这个名字时,许墨生手上一震,好像自己极少直接说过先生的名讳。
那乐司再次打量了眼前这位姑娘,或许是块可以雕琢的璞玉,“你只习书本理论而不实践,他人会笑你纸上谈兵,我也无法检验你课业成果,你先跟着听课吧,容我再想想。”
“嗯,给师父添麻烦了。”说完实情,许墨生行礼退下。
入学没多久,班上的学生便都知晓了这位怪人,本来女子就不多,偏偏她只学不练,一时间四下议论纷纷。
“听说她来头不小,好像是家中有人在朝为官,要不然怎能这么顺利入了太学。”
“我听人说她在水西时,因为女扮男装骗学还被逐出书院呢。”
“这人长得倒是挺出众的,不会是靠色相……”
许墨生不是听不见这些议论,但她早已习以为常,在水西时她也被同样的流言蜚语伤过,但比起她后来经历的事情,这些捕风捉影已经很难伤到她了。
她依旧每日照常上课,一丝不苟的整理着笔记,很少与人交谈,也从不与外人交往,她在这里如同空气,但特立独行又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一日琴课,许墨生又呆坐于学堂,她闭着眼听着来自四处的琴声。授课的琴师走到她身边问道,“能辨出谁弹错了么?”
她睁开眼点点头,起身行礼后,她回望琴室内的同窗,抬手一一指出弹错琴谱的学生。那些被指出的学生霎时间红了脸,既难堪又不服。
“你凭什么说我们弹错了。”一位学生起身质问她。
许墨生低头回忆了下,又看了看那人所在的位置,开口说道,“你第七节 的始音错了。”
琴师闻言含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人气的跳脚,“空口无凭,有本事对弹一曲。”
许墨生摇摇头坐下,“致乐以治心,我心不静,弹不了。”这句话她不知跟别人解释过多少回,面对同窗的激将和挑衅,她每次也是这般的回过去。
“你……”那人拿她没办法,况且有先生在场实在是不好下台,便愤愤的坐下。
“这个姑娘实在是不招人喜欢,太孤傲了。”不理解她的人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她本也不想让人喜欢,这样挺好,她每日沉浸在自己那一方天地里,想难过就难过,情绪好的时候就专心读书。
后来开了礼课,周乐司亲自授课,“礼乐文明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乐记》言,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五者不乱,则无怗懘之音矣。”
他看向学堂内,“许墨生,起来说说你的理解。”乐司有意要考她,这人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始终不肯碰乐器,其他先生也都反映过,但偏偏这姑娘又勤奋好学,通晓乐理,实在让人为难。
许墨生起身答道,“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乃和谐之本,有同有异,正如这琴楼的名字,和序千秋。”
周乐司听了她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课后乐司一走,便有学生堵住她,一脸瞧不上的说道,“你一女子空谈什么礼仪治国,好好学个弹琴唱曲不好么?日后还不是要嫁做人妇。”
许墨生不想同他理论,收拾好课本转身想要离开,那人将她堵住,“你倒是说呀,课上不是说的头头是道么?”
她抬头跟那人对视着,说道,“弹琴唱曲没什么丢人,你莫要瞧不起人。”
“嘿嘿,我就说你们女子志短,只知道弹琴唱曲。”那人嘲笑道。
“嗯,我就是没什么大志向,我可以走了吧。”许墨生觉得同这人没什么可辩解的,便匆匆离开了琴楼。
刚走出没多远,同窗的另外几位女弟子追上了她,“唉,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刚才那人明明就是侮辱我们女子,你不理论还默认。”她们质问着她。
她停下看向这几人,她甚至连她们的名字都记不全,许墨生真的是厌烦了解释,也不愿与生人再打交道,“我说我自己,与你们无关。”她回道。
“你真是……”一个同龄女子看着她说道,“说的轻松,那你也弹个琴唱个曲让他们听听呀,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呢。”
许墨生皱了皱眉头,冷冷的看着那人说道,“我习乐不为讨好任何人,只取悦我自己。”她说的严肃不容质疑,倒是吓得那人向后倾了一下,“还有我再说一遍,弹琴唱曲不丢人,我妻子她……”她没再说下去,手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书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是非地。
那群姑娘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议论着,“你听见她刚刚说什么了吗?真是个怪人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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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治 心
许墨生曾与女子婚配过的事情迅速乐科班上传开了。
“可不是我瞎说,那日她亲口说的,好多人都听见了。”
“怪不得这人如此古怪,原来……”
“你们也都离她远点吧,小心被她祸害,嘿嘿。”
同窗开始疏离她,许墨生自己到没有意识到,本来她也不同这些人有过什么交情。
这个世界需要的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