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生专心听他讲着,点了点头,“学生明白了。”
见她懂了,药王继续道,“从今日起,你课后去太学药所跟着分拣帮忙,学着鉴别每样药材的性味、功效。每日早上来我这里,我会考你。配伍这些我先不教,疾病的发生往往错综复杂、瞬息万变,怕你现在还掌握不了,但每晚你要替我抄写整理药方。”
许墨生听完又点了点头表示服从。
“你别觉得辛苦,日后出了师这些都是别人抢不走的本领,还有我的药方可不是人人都能瞧见的,你誊写时多用心。”说完他想了下,“唉,罢了,反正你也看不懂,我倒不用怕你泄露。”
墨生闻言浅笑,“谢师父关照,墨生一定勤加学习。”她边说心中边想到,原来药王收不懂医术的自己为徒,是怕别人泄露他的机密。
药王吩咐了,她便照着做,日复一日太学药所成了她最常去的地方,课后便钻在这里拿着书习药,天黑了就回房整理药方。
但一切也并非那么顺利,她以前是从诗经中读到过不少药物的名称,但真的辨别起来和记住药性并不容易,尤其是一些形似药效又接近的植物。
她每日都会比别人早起一些,在药王的院中等师父起床练功,敬茶后便等着师父考问。
药王在桌上摆出五种药来,许墨生一一观察过后答道,“白头翁,远志,杜仲,款冬,葶苈。”
“错了两种,伸手。”药王孙摇了摇头,这姑娘虽勤奋但进步还是太慢。
墨生将手伸出,药王拿戒尺打手两下。下面再说药效,如果再错再打手。
宿空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原来一个人的日子过起来是这样的,也不是多无趣漫长,只是曾经历过那万千的欢喜,如今却觉得是空欢喜。
一日夜晚,许墨生找药王取了今日的药方,行礼拜别后她又停住了脚步,“师父,墨生有一问题想问。”
药王唤她坐下,“你问。”
“您行医多年,虽救人无数,但也见惯了生离死别,算得上是最知生死的人吧?”她问道。
药王看着她答道,“人们总说我药王孙在和阎王抢人,其实我哪里是抢,我只是随人愿罢了,他想活我便去救,不想活仙丹也无用。”
“那师父,”许墨生顿了一下,缓缓说出口,“人死是怎样一回事呢?”
“这件事困扰你很久了吧。”药王虽然不知道这女弟子的身世背景,但他能猜出这人是经历过什么的,才这般郁结。
“嗯。”她点点头,许墨生心中一直不太敢承认咏儿死去这件事,但时间在往前走,她渐渐平复下来后,会想着这已是阴阳两隔。
药王孙闭上眼,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墨生看着烛火中的老者,原来他也没有答案。
“墨生呀,你要明白一件事,活着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死去人的事情,死去的人也不会知道活着的人过的怎样。所以你呀,不要总瞻前顾后,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它也随时可能降临,经历世事心就淡然了,你日后会渐渐承受起这些苦难,坦然接受不必刻意求解脱。”药王语重心长道。
墨生在那里坐着消化了一会这些话,便回了房。她躺在床上想着一些往事,但都只是往事了,这些事都不会再有日后的进展了,她便在这些嬉笑怒骂中睡了过去。
夜间醒来,独自一人的夜里,她不自觉的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的痣,还是会想起和咏儿深吻云雨时的种种快活,但此刻她并不像以前那般伤心难过,也不觉得孤枕就难成眠。这些都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事情,它们和咏儿就像这臂上的痣一直陪着自己,它存在的不知不觉,不会让人刻意要抹去。
太学的日子平平淡淡,转眼又到了年关,沈君逸和温桐玉有空也常来杏园探望她,桐玉总调侃她,自从拜了药王为师后人看着气色也好了很多,还总缠着她交出进补的药方。
沈君逸还是那般的不苟言笑,每次来坐坐就走,他闻不惯这里的味道,说墨生身上的草药味越来越重。
他们来时她心里是高兴的,听他俩斗嘴,讲杏园外面的趣事,每每这时都好似又回到水西书院那个春日的课堂,他二人起身替她遮挡那刺眼的阳光,她在那片阴影里觉得心里是暖的。
年夜饭上,师娘关心的问她,“墨生可有心上人?”
她夹菜的手震颤了一下,“心上人?”她嘴里跟着默念了一句。
“对呀,师娘看那两个总来找你的公子哥就不错,每次来咱这杏园你都开心的很。”师娘给她夹了菜问道。
药王笑着看她,“没事,你要喜欢就说出来,让你师娘给你说个媒。”
墨生放下碗筷,起身恭敬的行了礼,“谢谢师父师娘惦记,那二人都是我的至交,墨生……”她停了下,又说道,“已经嫁过人了。”
“嫁过人了?”师娘招呼她坐下继续吃饭,“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夫家是何许人呢?”她问道。
“是亲梅竹马,从小就认识。”她红着脸温柔的笑着,解释道,“都过去了,她命薄,本是陪我一同从辋山来京的,路上出了意外……”她没再说下去。
“哦哦,”师娘恍然大悟,原来提起了伤心事,怪不得这姑娘看上去要比班上其他女子成熟寡言一些,原来并不是本身就内向,而是坎坷了些。“大过年的不说这些昂,你也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