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嫂不急不缓的把菜放到桌子上,就听黄忠问道:“你们一直都这么吃,这些花是你的,可以拿去卖么?一个月能得几个子呢?”
“我们来的时候就这么吃的,这是我跟夫人学的扎花,拿去首饰楼卖的,一个月能还个二三两银子,不耽误干活就行,夫人还经常教我一些新花样,我的钱就比人家多呢。夫人说家里门户小没有打赏给我们,就让我们靠自己劳动挣点钱,不能亏了我们。”许嫂很高兴的说道,这比打赏好的多了。
“那这可比打赏来的好,可以细水长流,心里也踏实,打赏的钱谁知道好是不好呢?”黄忠在宅门里过惯了,自然明白打赏的钱也不好拿呢。
“谁说不是呢,你看我闺女现在也在绣楼里给人绣荷包,一个月干的好了也能拿点钱回来,自己买了纸笔墨认字读书,夫人教我两个孩子,说读书认字懂道理,学了本事是自己的,将来大了出了这个门你们能养活自己啊。以前哪有这样的事呢,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这没人骂我,还处处得尊重,不知道好多少倍呢。”许嫂感慨的说了一句。
黄忠低下头沉吟了一下,“看样子这家确实不一样,也好,这样日子过的踏实。”
“是呢,你就安心吧,不会后悔的。”许嫂高兴地坐下来准备等孩子们回来一起吃饭了。
巧兰他们就在屋里吃了,许嫂给炖了一盅小鸡炖野蘑菇的汤水,撇了油花还放了些干贝海鲜提味,味道鲜美得很。
“你打算让忠叔出门应酬么?”
“嗯,有这个想法,先试试看,让子成跟我跑腿,他年轻么。惠英是练家子武艺还可以,你要出么就让他跟着你。”传虎点点头说道,给奶奶盛了一碗汤晾着,有给李母和巧兰挨个成汤。
“好,我知道了,我看惠英没啥东西啊,咋连衣服也就那么两件呢?我给找两身衣服?”巧兰问道。
“嗯,一家子让二少爷给轰出去,自己干了错事赔了钱不敢承担非要诬赖到他们头上,老太太为了保住孙子的名声,就牺牲了他们,好在让他们全须全尾的出来了,据说给了点银子,因为往日干的还算可以这不一家子保住一条命了。但钱财啥的就不行了,所有东西都不能带出来。黄老头有点伤心是真的,就想着找个事少的人家干活,他们啥都没有了,等于大半辈子全白干了。还是得卖身,也不会别的手艺,干啥都要钱啊,他们是贱民,虽然能赎身出来可没用,没手艺没房子没土地没钱,得还得卖身。”
传虎也叹口气,看着挺有本事的人,可这奴才之身也限制了他们,当大户人家奴才的时候固然风光,可实际上也没保证,有钱也不能买土地,奴才是不能买卖土地的,也不能买宅子,都不行的。
他们一旦出来啥也没有,可不是还得卖身干这点本事么,别的不说总不能让女儿惠英跟着抛头露面去吧,去别人家能找个好主家干着,有个温饱啊。
巧兰琢磨了一圈也觉得挺不容易的,“那要是奴才赎身了也过得很艰难呗,所以都不愿意赎身是吧。”
他以为都该想要自由身呢,或者期望后代可以读书考功名啥的呢。
传虎给她夹了点菜,笑道:“有志气的人肯定有,但大部分都不愿意动弹,除非是有本事,其实他们心里也是一本账,看着很风光,可这些都是主家的人脉,离开了主家人家不认你啊。在这出去了像黄忠这样怎么生活呢,拖家带口的,还读书考功名想的还挺远的,先想想下顿饭能不能吃到嘴里吧。”
巧兰思索后点点头,“还真是呢,老百姓也过得不容易,我到现在还能见到街口那边有缝穷的呢。”
“那可不,我生你之前就去街口缝穷啊,那会连摆摊的钱都没有呢。”李母点头说道。
啥叫缝穷呢,就是在街口一个箩筐一点子针线一个小凳子这就齐活了,有人来给人缝个袜子啊,衣服破了呀,你给人缝上,多少能挣一点,但这点铜板真的养不活一家子,只能是填个进项仅此而已了,所以这样的活老太太大婶多一些,干不了别的了,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就出来坐上一天,能缝一个大子是一个大子呢。
老百姓日子过得也不易,衣服破了也不能扔了啊,补补还得穿,你像码头的汉子们干粗活经常衣服鞋袜就破了,有婆娘的回家婆娘给补呢,没有媳妇呢单身汉呢就找人给补去,花的钱也很少衣服还能穿不用买新,也买不起,这就叫缝穷。
“还真是呢。”巧兰点点头,其实认真观察社会底层的老百姓啥时候都是最辛苦的一群人,更别提奴才了,这也导致了他们不愿意离开大宅门,没法过日子啊。
在大宅门里吃好穿好养的跟少爷小姐似得,可一旦出了门你还不如老百姓呢,不一定有人愿意要你呢,过惯了好日子再去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愿意么?肯定不乐意啊。
不赎身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说我们捡漏了,别的大户人家不愿意要他们,一个是为了脸面和主家彼此都认识,容易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想探听我家啥秘密呢,再一个高门大户的奴才油皮的很,手里的手段秘密太多了,没法信任他们。所以我就弄来了,咱家家业不值当惦记,人口也少不值当用手段,正好便宜我们了。”
“要是能人还可以用那就买回来呗,还没签契约啊?”巧兰问道,想征询是啥样的契约好呢。
“你觉得死契好么?”
“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