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将今年迁移人数限定在十万以内,尹绅仍然觉得有些急迫了:“粮食供给只是其中一方面,医疗也必须跟上,可我听薛兄说起,甚至连广阳、云州两部尚缺军医?”
“军医无论何时无论何部都不会充足,但关于广阳二部,我已经在想办法。”十一娘看向裴三哥。
“裴某已经动用一切人脉,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找到四、五十医者,虽然不算妙手回春,其中三十人却都擅长外伤止创。”
十一娘颔首:“这三十人,二十人分配武威侯部,其余十人调配王都督部,再余下那些擅长内因杂病者,分配云州刺史府,另外这段时间,其实亦有不少民户之少年,申报愿意学医,这些人先让去武威侯部,他们在后方尚可,可不能送上战场。”
尹绅问道:“王妃为何不直接让朝廷调用太医署医官前来晋朔?”
“太医署?如今那些医官,眼中只有荣华富贵,略微有医者之仁,诸如董医正,都渐渐被排挤辞官,多少会心甘情愿前来晋朔?并非心甘情愿者,来了又有多大作用?故而还不如对外征召,不管他们是否因为名利,至少为自愿,总不会摆高架子不听指使。”
十一娘之前也与秦明商量过,他的意见,亦并不赞同申报朝廷调遣医官,那些人,无可奈何才到战场,摆着朝廷命官的架子,延误治疗,你把他一剑杀了,说不定还要被御史弹劾,横竖军营多数也不需要妙手回春的神医,主要是擅长外创,懂得如何防范疫症即可。
其实真要是军营暴发疫病,即便太医署的医官,其实也无能为力,有时还不如民间大夫有用。
他们这些人如今擅长的,不过是调治富贵病罢了,军营里有几个郁集伤心,又有几个积食不化?军营又有多少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
辟如秦明、柳彦这样的老兵,不仅会治简单外伤,风寒杂症其实也不在话下,顶半个医官了。lt;gt;
再说十一娘格外相信裴三哥找的那些人,就算没有晋王府里隐藏那位医者治术高超,总不可能是欺世盗名之辈,陆续再补充些学徒,假以时日,应该也不会过于捉襟见肘。
“我现在只担心晋朔近些年会有灾异,要是造成粮食欠收,甚至疫病”十一娘摇头:“故而我想,仅是依靠农事还不保险,必须发展商市,没有粮,至少手中有钱,还能调动其余州县粮食补给。”
已经沉默了一阵的陆离这时却道:“商市之事先不提,眼下紧急之事,一为重建云州,二为设建工窑,后者钱款虽然到位,然而十座官窑,王妃可曾想过从何处调用人手?之前咱们商议从晋朔各州调动囚徒,但这些人,需要足够人手看防,王妃无权调动晋阳守军,怕是”
仅靠衙役,可没办法看牢这么大一群亡命之徒。
“这些人不能留在太原,是以我认为,可尽数调往云州,支援街市、屋舍等工建。”十一娘说道。
云州原本便有驻军,而现在虽然面临战事,抽调千把人看防囚徒还是不难,实在不行顶多说服朔州刺史配合,调其守军看防囚徒,需知十一娘虽然没有调动晋阳守军的权力,反而因为朔州距离云州更近,太后予以她调军权,当然这也有甚大限制,便是朔州军力,只能前往云州,而不能调往其余地方,而且这调动权还非绝对,必须争取朔州刺史认同。
若非危急时刻,十一娘最多也只能调用千人,作用就十分有限了。
“至于官窑工建,我打算让商贾承建。”十一娘又道。
“让商贾承建?”尹绅率先质疑:“这怕是不妥吧,朝廷可没有先例。”
“事急从权,这微末小事,我还能够作主。lt;gt;”十一娘却固执己见:“太后连官窑产出都交予我处理,只要我不向朝廷伸手要钱,她又哪会理论由谁承建?要振兴商市,一来必须给予商贾信心,另外,我也打算通过商市,给予部分豪族实际利益,这样便更加有利争取仍再观望者,因而工建之事,说是让商贾承建,其实绝大多数还是交给豪族。”
“无论商贾,抑或豪族,想要让他们动心,可得给予莫大利益呀。”尹绅仍有保留。
“晋阳商市,将来有三面旗帜,一者,官窑制出,足以吸引新罗、东瀛等国使臣委托商贾前来晋阳交洽,但售予谁,售予多少,售价几何,全都由晋王府掌握,也就是说,主动权被咱们掌握,他们想要获得利益,便一定要斟酌咱们开出条件二者,裴郎君之珍宝行,也会吸引不少藩商客商,甚至各地贵族,这必然会带动晋阳商市,同样,哪家商贾,做何行当,以前也许可以笼络豪贵为倚仗,如今可不行了,整个太原,论说豪贵,舍晋王府其谁?他们不会舍近求远三者,便是霓珍衣坊。”
“霓珍衣坊?”尹绅再度诧异。
这话却被裴子建接了过去:“论说商事买卖,恐怕舍妹都要对王妃甘拜下风,尹明府可莫以为王妃这家衣坊,只是针对太原豪贵,事实上,太后今岁寿辰,便会收到太原府巨幅百鸟朝凤绣画,正为巧娘之霓珍绣,而且因为王妃谏书,鼓吹只要太后大加推崇,便会进一步缓和晋朔危机,太后当然乐意推广。”
十一娘笑道:“有了太后推广,不仅晋朔,便是洛阳、京畿、甚至江浙、西疆、更甚诸多胡夷,都会视霓珍绣为珍奇,而咱们便能借助霓珍绣,与更多地方商贾达成互惠,一来有益霓珍绣推广贩利,二来也能振兴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