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裘总督那张老脸,以及自己失去神志,任人宰割的状态,江陵脸一白,胃上翻腾不止,将碗一搁,几步走到墙根处吐了起来。
沈舟往另一个方向侧了侧,避开不雅的场景,继续啃他的炸排骨。
江陵将下午吃的点心吐干净了,胃还是一个劲儿的痉挛,最后吐出来的都是苦水。待得心理建设重建,他腿都有些晃,进去问衙役讨了杯热茶漱口,这才重新坐回沈舟边上。
沈舟一碗排骨尽数吃完,“你没……嗝……事了?”
“殿下晚上少吃些,吃多了不利于养生,再者,吃撑了夜里睡得也不好。”江陵声音都飘了,“今日多谢殿下提醒。”
往后谁请吃饭都不去了。
硬生生把“不要怂就是干”的江解元变成了一个被害妄想症。
沈舟擦干净手,“现在又不睡,我要去审裘双更了。”
江陵胃又开始闹腾,他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有条件反射了,心理生理上都很厌恶。
“诶,我让人送你回去。”沈舟发了善心,“方才开玩笑的,裘总督不好男风。不过少喝是真的,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既知道是鸿门宴,还这样松懈。”
江陵揉揉他的发顶,笑道,“因为看到有殿下在,就忘了小心。”
他动作很快,揉了一把就把手收回来了,生怕迟了被沈舟挠。
沈舟睁大了眼,摸摸自己头顶,怒道,“你,你……乱摸什么,爪子剁下来!”
刚走到大牢门口的扬州将军梅庚新觉得心很累,但是已经到面前了,只好若无其事地行礼道,“见过七殿下。”
江陵避到一边,“学生见过梅将军。”
古代这个见礼实在烦死人,动不动【自谦】见过【最高那个抬头】。
沈舟还在怒视江陵,一指梅庚新,“你来的正好,把这个人抓起来大刑伺候。”
梅庚新搓搓手,“这小江解元也没犯法啥的,殿下就别和他计较了。”
“哼。”
“行!臣这就把他抓到军营里去吊着抽,三十下够不?哦,对了,咱们在扬州府大牢呢,臣去问他们借副板子,亲自打他,殿下看可好?”梅庚新一本正经道。
沈舟又哼了一声。
梅庚新便拱手道,“殿下慈悲,小江解元,还不给殿下请罪。”
“是我不好,再有下次让梅将军打我板子,好不好?”江陵忍笑认错,这位扬州将军着实是个妙人。
“管好你的爪子,别到了会试只能用脚答题。”沈舟凉飕飕地道,“梅将军,这么晚了来扬州府所为何事?”
梅庚新尴尬地笑笑,几乎要一揖到底,“殿下恕罪,犬子亦在今日被抓的学子之中。”
“令郎是不是叫梅鑫延?”江陵问道。
“正是,小江解元遇到了?”
江陵道,“和我刚刚在一间。令郎真是……人如其名。”
“谁说不是!”梅庚新遇到这么个缺心眼儿子真的是心力交瘁,他处理完总督府闹事的人之后,亲兵来报说抓的书生里面有个特别像小少爷,他命人回家一探,这小兔崽子果然不在,也不敢告诉家里老太太和太太,只说留在他身边了。
沈舟也没让梅庚新进去,自己故技重施领了那没心眼出来,梅鑫延怕得很,跟在他身后小声道,“您这个案子不会让扬州将军知道吧?”
梅庚新等在门口正听见这句,怒气冲冲道,“你老子我已经知道了!长能耐了!这十几年不缺你吃不缺你穿的,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缺心眼的玩意儿!”
梅鑫延大惊,扭头就要往牢里冲,被两个衙役大哥拦住了,好生生夹着隔壁送到亲爹面前。
“爹爹爹爹爹……爹……我错了!!!”梅鑫延和机关炮似的,得喊了能有二十几遍爹,要不是在场有旁人在,就要跪下抱着梅庚新大腿求饶了。
沈舟有些遗憾,刚刚应该留些零食看戏时候吃的。
“你个小畜生,当你中了举人知道长进了,谁知道还是成天和这些不知所谓的酸书生混。你是缺兄弟手足了还是缺爹娘疼爱了,非上赶着讨好他们?”
“岑……岑先生说我文章多有不如他们,叫我好好向他们请教。而且……他们都觉得我是买来的举人,我不是想洗脱自己的嫌疑嘛。”
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结果还蒙尘了,梅鑫延比谁都希望这科赶紧真相大白。
梅庚新嗓门能喊到天上去,“放他娘的屁,你不如他们?那怎么你中了,他们没中?老子打小给你延请名师,有他姓岑的什么事儿?老太太说你成日拘着念书可怜,让你去私塾松散松散。要不然能去这姓岑的地儿?”
梅鑫延愣住了,“难道不是因为我朽木不可雕,所以方先生才回乡的?”
“放你娘……放屁,方先生说你乡试十拿九稳,再练练胆量就成,我想你久居深闺,出去和人结交练胆也无不可,不然我能给他放了一年的探亲假?王八羔子,气死我了。”梅庚新抬脚要踹,又不舍得,到了半路刹车,把脚收回来了。
方才怒极,先是误伤妻子,又误伤自己,索性也不说话了,只瞪着这傻儿子喘粗气。
“那……那我也不知道方先生这样说过我,他老板着脸挑刺。”梅鑫延嘟囔道,“爹,真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