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习惯性地转了转手中的佛珠, 垂下好看的眉眼,十分平静地道:“众所周知, 因着若耶阁之下的修士皆为佛修,平日里克己清修积攒福德, 与天道大伦相得益彰,故在飞升渡劫之时所承受的天劫,会比在座诸位要来得轻。”
佛修修士渡劫比其他宗派的修士来得容易这件事是广为人知的, 这也是许多有极高天赋的修士愿意遁入佛门选择苦修的原因之一,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法正又道:“可所谓天理循环,大道若彰。道家老祖也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道之下,佛修修士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即便一辈子行善积德, 又有何本事能求得天道的特殊对待?”
“正如世上最为善之人,最贤明的圣君,最终也难逃一死是一个道理。天道恢恢,天劫之下众生平等,小小的若耶阁还没有这个本事能影响天劫的大小。”
“但佛修修士之所以能少受天劫之威,不过是因为自创派师尊建了若耶阁开始,就立下的那个不成文的规定。”
“创派师尊训诫有云,佛修修士若想飞升成佛,必先要历经人生七大苦,渡过七大劫。”
“若不先行渡过这佛门七大劫,即便早早就到了化神巅峰的境界,也妄谈飞升。”
苏澈闻言便道:“这七大苦指的可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法正点头道:“正是。”
安齐远也点头道:“这么说来,佛修修士正是因为在飞升渡天劫之前,就已经渡过了这七大劫,在某种程度上说已经由这七大劫抵消掉了一部分天劫的威力。所以与其他宗派的修士相比,佛修修士在渡天劫的时候,所承受的威压就要小上许多了。”
要渡这佛门的七大劫已是十分艰辛,若从总体上看,佛修修士要求得最终的飞升也并不比其他宗派的修士来得容易。
苏澈一听不禁有些枉然。
他的前身自十多岁入了青阳洞后,人生一直十分顺遂。那佛门七大苦别说七个,就是一个他都没尝过。
难道他在最后渡劫之时遇到了九天玄雷共凝的异象,就是因为天劫和这七大劫叠加的缘故?
正在苏澈胡思乱想的当口,安齐远忽然在桌下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苏澈下意识地看了安齐远一眼,只见那男人也正看着自己,平日锐利如鹰的眼中此刻却噙满了担忧,还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似是明白他此刻心中所想似的。
苏澈心下窘然,想要抽回手又不得。
安齐远目光又转回了法正身上,但却用手指轻轻地划拉两下苏澈的手心,似是在安慰他一般。
苏澈忽然觉得对这样的温暖没有什么抵抗力,索性由着他去了。
“可这佛门七大劫说来简单,但到底要经历到何种程度才算是‘渡’过了?”龙潜不禁好奇问道。
就比如说这个生老病死中的“病”,是要病到何种程度才算是渡了病劫?还是说只要是得过寻常的风寒感冒然后恢复了,就算是渡过劫数了?
法正解释道:“这佛门七大劫在修士刚拜入若耶阁的时候并不会过多强调,也没有明文的戒律规定必须要历劫。”
“只有在修士达到了化神巅峰的境界,有机会渡劫飞升之后,才会有资格进入若耶阁的禁地。”
“禁地中有一块创派师尊留下的验劫灵石,只要附手其上,以自身灵力煨之,那灵石就会显出颜色。”
“验劫灵石共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每一色分别代表了七大劫中的一劫。”
“若有缺色,则说明修士尚有劫数未渡。只有七色共显,才具备飞升之资。”
“贫僧不才,这七劫当中尚有一劫未渡。故而虽早有化神巅峰的修为,但却还不够格飞升。”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法正迟迟不飞升,竟是出于这般缘故。
安齐远心头存有的唯一一点疑虑也被彻底打消了。
说到这里,安齐远不禁好奇道:“法正宗主可谓是惊才绝艳,年岁又比我等长上许多,照理说经历之事也比我等多出许多才对。”
“也不知到底是哪一劫这般厉害,竟能生生地拖了法正宗主如此之久?”
早就料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饶就是身为得道高僧,受了佛门最高之比丘戒的法正,如今也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法正念了一句佛语,垂下眉眼坦诚道:“验劫灵石的七色当中,只有蓝色未显。”
众人听言不禁在心中暗自对号入座,杜遥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些意外地脱口而出。
“这竟是‘爱别离劫’?!”
法正闻言面容虽未变色,但手中转动佛珠的动作却比方才明显加快了一些,无端地透出了几分窘迫来。
爱别离劫,世人又称之为情劫。
可见法正自二十五岁得道受戒,这么多年来竟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情。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场内呈现出一片诡异的寂静。
安齐远回过神来之后立刻道:“修士渡劫也需要机缘,看来法正宗主不过是机缘未到罢了。”
这句话也算是给法正打了个圆场。
可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法正身为佛修修士,长年避世隐居在若耶岛上苦修,岛上又是清一色的男性修士,连个女人都没有,想要动情估计也没个对象。
虽说修士动情并不拘于男女,但若耶阁的佛修修士都受了戒,再加上佛修一脉的入门心“法佛陀大定心法”的缘故,练就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