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幽却是一张脸气鼓鼓的,鼻息喘动:“我说我要杀了他!”
神使也没废话,当场一指门外:“你去外面给我冷静冷静,冷静完了再回来。”
季九幽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
但他也根本不可能老实地站在外面冷静,气呼呼地离开,寻了个方向便跑,等发现迷路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混沌中了。
在幽冥,从别地看混沌,是一片漆黑的雾,但其实混沌内并不是黑烟缭绕,所以季九幽闷头钻入混沌中时根本没留意自己到了哪个地方,等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回去的路已经找不到了。
但季九幽根本不在乎,不回去刚好,不回去不用见到那个偏心鬼,也不用见到那个鼻孔精,哼!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于是,季九幽拿了剑,自己抓鱼逮小兽烤了吃,又嫌弃露天睡湿冷,用树枝木头在河边搭了个木屋,白天练练剑、修习功法,晚上在混沌中抓妖怪。
混沌里也有妖魔,但与幽冥内的妖魔不同,这里的妖魔修不出人形,奇形怪状,戾气也重,总是天黑便攻击他,季九幽少年老成,一把剑耍得很漂亮,又是十八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物,根本不怕这些东西。
于是吃吃住住修习功法,空了便在混沌里杀杀妖魔,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滋润到忽然有一天便发现自己可以独立了,他不再需要人照顾了。
于是,季九幽回去见了神使,表示自己要自立门户开洞府,不同他一起住了,也不需要他养了。
季九幽提起这段过往,本来是要表示自己当年那门户立得多么被动,如果不是因为盛连当初偏心,他根本不至于小小年纪就自己一个人搬出去住。
然而怀里的盛连听了这话却当场炸了:“你还有脸说!你还有脸说!?”
季九幽挑眉:“你这反应是不是不太对?”
盛连:“那你说我该什么反应?”
至少该有些悔悟吧。
然而,季九幽这次听到了盛连版本的“很久之前”。
盛连:“我不与铃精计较,是因为我没有必要同他计较这些,他性格不好,也是我炼造他的时候出了些岔子,所以才这样,说到底,也不怪他,终究也是我的问题。但你不一样,我把你带回来养,文化课品德课,每一门我都得亲自教,你一个小魔王,教得不好分分钟就能血洗幽冥,我能不对你严厉要求吗?我严格要求你,你不和好的比,却偏偏要和铃精去比,我真是服气了。”
再提到当年季九幽出走那件事,盛连更是来火。
季九幽见他表情都变了,一脸纳闷儿:“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盛连索性翻身坐了起来,结果吊床实在太软,撑不起来,只能躺回去,一拳头砸在季九幽胸口:“我养了你这么久,好歹也养出点感情了吧,你说走就走,我满幽冥找你,真是要急死了,结果你半个月后回来了,和我说你要自立门户搬出去独住,伤不伤你老父亲的心啊?”
季九幽胸腔里传来闷哼:“你不想我出去住?那你怎么不拒绝?”
盛连:“我没有拒绝吗?我拒绝了,你却要和我削发断关系!”
季九幽眉锋高高挑起:“有吗?”
盛连:“没有?”
季九幽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好像还真有。”
那时候他故意气神使,就是要自立门户出去住,不许?一缕头发捏手里,拔了剑,剑刃横在发丝上,不许就断关系。
然后,然后……季九幽又想起来了,当时盛连抬了抬下巴,鼻孔朝他,插了腰同他道:“你削啊,削发是吧,有种你对着脖子把脑袋削了。”
盛连倒是还清楚地记得这句话,便当场开口又把那句“削脑袋”重复了一边,说完哈哈直笑。
季九幽哼道:“看把你能耐的,最后我还不是出去住了吗。”
盛连咳了一声:“谁让你听了我的话当场翻脸,扭了脖子又要第二次离家出走?”
聊起季九幽小时候那些事,真是颇多欢乐,然而等季九幽再大一些,十五六岁的叛逆期时,却又横插出来一个十晏。
想起十晏,季九幽鼻腔冷嗤。
盛连知道他这鼻孔是因为谁这样出气,没说什么,心里却又无辜地感叹:我和十晏能有什么?不过是当年清理混沌的时候他帮了些忙而已,我便给他在洞府附近安了个家,根本没什么,也不知道季九幽在这儿醋什么。
躺倒在吊床里的两人一时无话,季九幽却是清楚地想起了十晏当年是怎么横插在他和神使之间刷足了存在感的。
这还得从盛连当年着手清理混沌说起。
混沌在幽冥是危险的禁地,普通妖魔都不敢随意靠近,最早的时候,不靠近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然而渐渐的,混沌之地在扩张中变得越来越危险,时常有领地与混沌毗邻的村落氏族不明不白地丢失人口或者成员被攻击,再后来,混沌变得越发危险,里面会钻出奇形怪状的畸形妖魔,烧杀生吞普通人,很是残忍。
在季九幽上位之前,神使对幽冥的管理一直非常松散,普通妖魔均以氏族为单身聚居生活,大家各自为政,小打小闹神使也不管,大事他再出面。
混沌之地显然不是个小事,神使当年亲自出手处理了许多次,但后来情况演变得越发不受控制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彻底铲除混沌。
当年跟着神使剿混沌的妖魔有许多,孟望雀、崔转轮、颜无常均在列,只是不巧,季九幽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