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粗暴的一句话,让陆崇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不愧是奸相,很符合他设定的作为。
陆崇明面上无波,心中却颇为为难,手上拿着的那串名单更加的烫手了。
偏偏蔡京还在那用一种无比深沉的语气说了一句,“京师的血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风雨欲来风满楼!
陆崇明和苏梦枕的重逢是在大理寺的监狱里,几个月前两人分别的时候恐怕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
隔着栅栏,陆崇明一眼就瞧见了对方,白衣白袜,身上的肌肤也白的透明,倒有点书上说的什么什么淤泥墙角之中盛开的纯洁无暇的花朵的意思。
当然了,这句话是绝对不能让当事人知道的。
“咳咳咳……”苏梦枕的咳嗽声有些沙哑,牢里阴气重,对旁人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他这个身患重疾的病人来说,绝对是个灾难。
他咳得腰都弯下来了,缠在腕间的那方蓝巾上更是染上了丝丝缕缕的鲜红。
陆崇明心下一惊,赶紧让人打开牢门走了进去,挥退身后跟着的人之后,他才走到苏梦枕身前,拧眉道:“还好?”
“死不了!”苏梦枕喘了口气,轻笑:“几月不见,大人别来无恙?”
“还不错。”陆崇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我看你却是不大好。”
苏梦枕又是一阵咳,连话都说不了了。
陆崇明忍了忍,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拍着他的背脊,沉声道:“我不是让人送信通知你了?怎么还是被抓进来了?!”
“果然……”苏梦枕又是咳又是笑,虽然咳得难受,却心情不错的样子,“那封信果然是你写的……”
陆崇明冷哼:“可我没想到,有人竟会这么蠢,事先知情了都还没能逃得了,你不是武林高手吗?就这点本事?”
苏梦枕苦笑,“大人别挖苦我了,我自己一个人逃走的话自然容易,但我总要顾及手底下那些人的命。”
“金风细雨楼的人,进来的也不算少。”
苏梦枕沉默片刻,秀气的眼底忽然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自我继任楼主之位以来,楼里一直乱的厉害,趁此机会整顿一番也不错。”
陆崇明反应不慢,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的言下之意,他挑眉,“借朝廷之手,帮你除去内患,苏楼主好算计。”
他对他的称呼已然不同,苏梦枕眉心一跳,他轻咳道:“我亦无奈。”
好个我亦无奈,陆崇明觉得自己或许是多管闲事了一次,以这人的心计武功,就算没有他的通风报信,应该也会平安的度过这次难关才是。
他和蔡京两人,一个小狐狸一个老狐狸,半斤对八两。
陆崇明淡然道:“开来我是白担心了,想来苏楼主此刻会站在这里,应该也是早就有所安排了才是。”
苏梦枕心下一紧,忽然有些发慌,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他极力压抑着喉间涌上的咳意,尽量如往常一般说道:“无论如何,在下终归是要谢过大人的。”
“不用了,”陆崇明摆手道:“这里我无法久待,你身子差,待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些被褥来。”
苏梦枕面上的线条忽然柔和下来,他迟疑道:“这会不会连累到你?”
“放心吧,”陆崇明淡淡道:“皇帝遇刺,蔡相日理万机,还注意不到我这里来。”
陆崇明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几颗星子隐隐绰绰的闪着亮光,夜幕开始笼罩大地。
他坐上一顶不起眼的青色小轿匆匆忙忙的回了府,刚一进府,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就听老管家跑来说顾惜朝出事了。
陆崇明撩起袍子就往门外跑,这次他连轿子都不坐了,直接跨马挥鞭的往丞相府而去。
一路上他急赶慢赶,一点都不敢耽搁,明明已是深秋,他的后背却已汗湿一片,就怕顾惜朝真的出什么事了,那可是他养了三年的“儿子”!
打马狂奔呼啸而来的人让丞相府守门的下人都是吃惊不已,连拦住通禀都忘了,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风一般的从自己眼前刮了过去。
陆崇明跑的有些气喘,额际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等他跑进灯火通明的大厅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客厅中间的顾惜朝。
“小顾!”他喊了一声,然后就见少年转过身来,一脸惊喜的扑到他怀里。
用力的抱了抱他,又上下打量一番,直到确认他身上并无不妥之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爹……”小顾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带着一点惶恐,让陆崇明听了心下发紧。
他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怎么?哪里不舒服?”
他的话刚问完,就传来一阵重重的哼声,一个颇为不善的女声尖锐道:“好一个父子情深,可惜你这句话不该问他,而是该问问我的女儿!”
陆崇明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大厅中竟是坐了好些个人的,坐在首位的蔡京,陪坐一旁的雍容华贵的妇人,还有蔡京的几个儿子,陆崇明估摸着蔡府的人大概都到齐了,这也更让他心中有数,怕是顾惜朝真的是惹下什么大事了。
蔡府的人除了看不出情绪的蔡京之外,都是面色不善,蔡三的眼神更是能够喷出火来。
陆崇明不着痕迹的打量一圈后,对着刚刚说话的妇人拱手道:“师母息怒,不知犬子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