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磬又将册子翻开,指了指一旁正伏于案前的人:“不就在那儿嘛!”
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他见到的是一个身着红衣,身形比阁内其它人都要健硕一些的男子,此刻他正攥着笔聚精会神的抄写着什么,就这么看着倒觉得此人与这儿有些格格不入。
这人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粗眉圆目,虽说是相貌平平,却给人一种若高山峻岭般的沉稳与浑厚。炢琰咋舌,这人哪里还是那日在灵霄殿前身形孱弱的书生,明明就是另外一个人。
鸾磬自然知道他的惊诧,便同他解释道:“他这仙体本就是照着白狼的样子铸的,面容身形自是与白狼无异。”
“那他可还记得之前的事?”炢琰问道。
鸾磬摇摇头:“当日他跳下寂灭台身体都化成了齑粉,神识也就剩下一星半点,能游荡到下界已是万幸,哪里还能记得之前的事。”
炢琰领会的点点头:“真可惜,我原还想问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宁可灰飞烟灭了也不愿再当神仙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炑琰的一时兴起之词使他无言以对。
炢琰走到那人所坐案前与之交谈起来,仲温拱手谢过当日在殿上的救命之恩,举止间仍是书生的模样,与之身形极为不符。炢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觉手掌触到的肢体犹如铁块,看来这白狼也并非徒有虚名,光是这身形便当之不愧为一员猛将。
既已见过仲温,此行目的也算达成,同鸾磬道过别后便离了月老宫。
出了月老宫的大门,炢琰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放眼望去却不知该去往何去,这偌大的天庭哪座亭子不是雕栏玉彻,哪座宫殿又不是桂宫柏寝。风轻日暖,浮翠流丹的琼花草木皆被这渺渺仙气所围绕。心中再无半分念想,长吁一气就往自己的星月宫走去。
隔日就是丹元大会,七界之内无人不知,可又有谁知道那也是他三太子炢琰的五百岁诞辰呢?
第9章 第九章
话说这日炢琰一早就起了床,案几上放着由玲珑为他精心挑选了衣物,里衫是件绣着祥云金龙的长袍,套在外面的是件薄如蚕翼的青玉色纱罗。
金色的长发用白色玉冠高高束起,青玉色的纱罗衬着象牙白的里衫,长身玉立,果真是倜傥非凡。他忘着镜中的自己立时扬起金眉,啧啧叹道:“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正自我陶醉时玲珑走了进来,躬身问安后便去拿袖中的东西。这是一块色泽沉郁的玉玦,正面雕琢着龙纹背面则光滑平整,只有一角刻着‘炑琰’两字。
玲珑将玉玦悬挂在了炢琰的腰间,遂又拿在手中看了看:“陛下知道今日您五百岁寿诞,一早就命人将此物送了来,三太子可要好生看管切莫丢了。”
炑琰只觉心中一暖,立时将玉玦从玲珑手中抢过来,佯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你事多,你当我不知道这东西有多贵重?哪能说丢就丢。”
玲珑又仔细为他整了整衣袍,见时辰不早了,便催促道:“殿下早些过去,今日天河设宴万万耽误不得。”
事情轻重他还知晓,今日的丹元大会来的何止是天庭众仙,还有云游天外的散仙与西方众佛,妖界冥界来参加的也有不少,这阵势是自他出生便未见过的,况且今日来的还有雪夙,哪里还用着玲珑来催他。
今日天庭已不复往日的清冷,仙女仙童们乘着云雾在空中忙碌,手中端着酒盏与仙果统统都往一个地方飞去。
太上老群作为大会的发起者一早就入了座,案前阵列着十个大小不同的金瓶,众人来了都要有意不无意的将那金瓶过目一遍,想着不知谁能幸得其一粒。
他对金瓶内的东西不感兴趣,倒是席间模样各异的神魔妖佛令他大开眼界,都说魔头生得怪模怪样,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三个魔头并坐一案,一个是绿脸赤发,一个是黑脸白发,另一个白脸黑发虽说较为正常,可额前却多生了两只眼,炢琰暗思,不知二郎神见了会作何感想。
坐在魔头左侧的则是斗战胜佛,今日只来了他一个,想必是代替了西方众佛。斗战胜佛乃是当年大闹天宫的弼马温,哪怕已隔了数百年,太上老君见他也未免要将手中的金瓶护上一护,倒不是他真会抢,只不过是被抢怕了。
斗战胜佛一身金光自然是抢眼的很,过了好一会儿,炢琰才发现他身旁的男子。面如傅粉,看那样貌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年岁。身袭白衣,胸前并挂着一串佛珠,与旁边三个魔头一比,说是天人一点都不为过。
那男子的视线随着飞燕游龙的仙女舞姿竟游离到了这边,视线立时便与他的对上。
又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跨桥而来,狐王与狼王走在最前,一黑一白谈笑风生看来交情颇深。四海龙王被几位龙太子与水族众头领簇拥而至在后,队列中最为显眼的便是蛇王青黛,一身亮丽的青衣不说,走路时腰支似要扭断。四位龙王皆是鹤发银须,几位龙太子却生得俊郎,其间还有已封为八部天龙的西海三太子,一会儿见了斗战胜佛想必免不了要有几句寒暄。
待这群人纷纷落了座,代表狻猊一族的青矍终于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位青年男子。
炢琰显些没将这人认出来,今日的雪夙变化颇大,他已将身上的那套兽皮衣袍脱了,换上一件绣着兽纹的烟罗色长袍。原本从不爱打理的头发也被整齐的束起,发带是系着彩色凤羽的赭红色丝锦,被一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