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这次连白眼都不想回复,心想,这种傻逼有什么好专门问的。闷闷地把手机一塞,不再看了。
周一的一中果然晕了一片。每个在走路的人都仿佛伤员拖着病腿,尤其上下楼梯,哀鸿遍野。
下了早读,李非珉去了一趟厕所,回到位子上笑得跟智障一样:“霸爷这个弱鸡,刚刚跟我嘚瑟他走路腿不抖,转头撒尿就腿抽筋,差点尿在旁边同学鞋上。”
高中男生就容易被这种低俗笑话逗得要死要活,这会全无情地嘲笑,等故事的主人公待会回教室。
陆一嘴里一直叼着一包袋装奶,小口地吸着。看到李非珉坐下,,又拿出一袋,扔到李非珉桌上。
“干嘛?”
“早上多拿了一袋,我喝不下,给你喝。”陆一看一眼黑板侧边用粉笔写的今日课程表,拿出下一节课要用的课本,想想补充说,“补钙的,不容易腿抽筋。”
李非珉根本听不得腿抽筋三个字,这会又哈哈大笑起来:“那不该我喝,得给霸爷喝。”
“那你给霸爷喝吧。”陆一头都没抬,抽出英语书,抽空记词组。
果然李非珉脑子不带弯,等霸爷垂头丧气回到位子上的时候,立刻把牛奶抛过去:“接着!赏你的!”
“谢谢官爷!”霸爷捏着嗓子喜滋滋地说。
陆一没来由地生气,心想,我是个傻逼吗?我在干什么?
他就这么生着谁也看不出的闷气,持续到第一节 数学课快结束的时候。地中海讲到一题超纲的习题,习惯性地提问陆一:“陆一,这道题你有什么思路?”
搁平时陆一大概能说出个三四五六,今天却莫名走神,甚至不知道地中海在说哪一题。他站在位置上没说话。
李非珉以为陆一不会这一题,兴高采烈又意味深长地对着陆一挑了个眉,意思是:你也有今天。
陆一全看在眼里,心想,确认了,我特么就是傻逼,李非珉这种人有什么好格外在意的。
于是他跟地中海说:“老师,这题我不会,李非珉会。”
地中海没有为难他,点头让他坐下:“李非珉,你来说说。”
李非珉傻眼了,人在教室坐,锅从天上来,他虽然对陆一不会这一题感到意外,也有点幸灾乐祸的小嘚瑟,但其实,他自己也不会。他们俩数学再好,作为高中生,对于严重超纲的内容,要在短短时间内想到解法也有点难。李非珉也不觉得丢脸,反正他看出这题肯定不会考,于是落落大方地说:“我也不会。”
地中海说:“这题虽然超纲,但思路很有趣,有值得举一反三的地方,所以我在这里也讲一讲,听得懂的就听,听不懂的就算了,不用纠结。”
鲜少有人觉得陆一需要人陪。他爸妈从小教育他要独立,为他能够不给父母添麻烦而自豪,又因为他是个男孩子,不愿惯坏了,所以陪伴很少。他从小到大的课余时间都被编程占据,自己的爱好也都是宅在家就能完成,没有几个正经朋友常年鬼混在一起——也就高远航常年联系,还不常碰面。因而对于李非珉昨天默认他需要人陪着感到十分新鲜,新鲜之余有一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感动,他像生物实验课上向着肉汁跑的草履虫,本能地向李非珉靠近,把善意拐了一百零八个弯,笨拙地示好。可惜李非珉此人十分粗线条,他昨天的举动纯粹出于好心,换成别的人他大概也会这么做——如果对方跟陆一一样好看,且他恰好知道对方爹不疼娘不爱。
陆一自己生了闷气,又自己把自己开解了,一旦想明白李非珉就是个傻逼,也就没什么好气了,反而觉得自己对李非珉另眼相看的举动很愚蠢。
他们依然是和睦的同桌,在结伴去食堂的路上,一边腿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假装三十公里不算什么,带着十吨重的偶像包袱,谈笑风生。
陆一要参加今年的保送生考试,所有的周末与晚自习都被竞赛培训占满,不是在机房就是在去机房的路上,一周来除了上课竟也没怎么见到李非珉。当然,李非珉自己也在准备数学的保送生考试,跟陆一一样,一下课就不见踪影。
陆一对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如果不是因为他高一的时候没有拿到学校分配的名额,也许他高一就考了。他积极地参加信息学的课程,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嫌教室热,机房里常年十几度的气候才是他的宜居环境。
周日中午,他从机房出来准备去小超市买点水,一进门正撞见李非珉单肩挎着包要出来。
“你去哪?”陆一问。
“我们老师下午有事不讲课,所以我们班放学了。”李非珉停下脚步,“我打算下午去看那个什么coder诗人的展览。”
陆一有些吃惊地问:“你对这展览居然有兴趣?”
李非珉挠头说:“互联网时代嘛!你去吗?”
陆一本来不想去,忽然心里一动,说:“去。”
李非珉问:“你下午不上课?”
“我们也是自由g的时间。我给老师发个短信就行了。”陆一水也不买了,一摸口袋,钥匙钱包都在,连机房都懒得回,“现在就走吧。”
“你怎么比我还积极。”李非珉笑,“那赶紧坐地铁吧。”
“爸爸请你打车。”陆一跟李非珉已经走到校门口,陆一伸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灵活地钻进去,“来不来啊?”
李非珉也跟着一屁股坐进去:“师傅!去市中科技馆!”说完掏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