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那么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
而祁凌做到了,他有这个悟性,所以直戳狄初最最隐秘而见不得光的心房。
狄初的头靠着祁凌肩窝,两个人像在大海中抵死依附的两片叶子。
“祁凌,最惨的日子,不是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不是所有人都在我的世界里纷纷退场,不是迷途未知前路未卜。而是当我下定决心背上行李囊,决定从今往后天大地大,我独自一人仗剑天涯时。突然出现一个人。
“这个人猛地抱紧我,跟我说,走,我带你回家。或者跟我讲,往后漫漫人生路,我与你殊途同归。我会忍不住的,忍不住激动,忍不住动心,于是变卖行囊,宝剑回鞘。可突然有一天,那个人又不见了。
“现在,你于我来说,就是如此。”
狄初说完这段话后,祁凌最开始那些冲动全没了。
幼稚,真他妈幼稚!
祁凌,你考虑过以后吗,你考虑过狄初为什么总是伸出手又缩回去吗。
往后的日子,你担得起吗?
可祁凌虽这么想,但他十几年来最不缺的就是一腔孤勇。
说他狂也好,说他固执也罢。
狄初在他眼前,他做不到放任不管。
“开始是我冲动了,抱歉。”祁凌的舌尖抵着烟头转了几圈。
狄初明白祁凌想通了,可这话的意思,大抵是放弃吧。
狄初说不上来心头的失望是哪般,明明是自己要求别人想清楚,现在又来失落是什么玩意儿!
祁凌叼着烟,接着说:“那我们换个方式,你跟我试试好不好?”
狄初猛然抬头,盯着祁凌在黑夜昏黄的路中不太明晰的脸。
看不清情绪。
“我们迂回点走,慢慢来。如果有一天我能真正走进你的心,你再跟我在一起。”祁凌抬手抚上狄初的脸,指尖轻轻触碰他微颤的睫毛。这副琥珀般的眼睛太过撩人,祁凌不太愿意从里面走出来。
狄初心快化了,一注滚烫的液体顺着眼眶往下淌,毫无知觉。
祁凌怎么能这样呢,这人怎么这样。
我不委屈,十七年来,我一点都不委屈。我怎么会委屈呢,我连眼泪都不曾流。
可我一看到你,我就委屈呀。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我他妈这是怎么了啊。
“祁凌,我什么都没有。没责任感,没耐心,没抱负,没上进。你他妈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狄初大吼着,眼睛通红。路灯闪了闪,最后暗下去。祁凌再看不到狄初瞳孔里自己的影子,两人在黑暗中对视。
祁凌一字一句地说:“你有,你统统都有,你有。”
每个人都渴望,渴望有人懂得自己的柔软,渴望有人分享温度。
最绝望的时候,谁不曾渴望借一束微光照亮前路。这条路上,有热忱与希望,有挣扎与反复。
当一点点光照进黑暗的时候,就足够支撑每个人去追寻。
我们最后,从远方走向远方,穿梭山河大海,去赴一场看清自我的盛会。
狄初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今晚真是喝得太多了,再也不要喝这么多酒,再也不要玩得这么脱。整出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太他妈丢人了。
狄初有生以来第一次抱着别人的脖子哭得这么畅快。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人是祁凌,所以他才敢这么放肆。
哭都哭了,管他妈爱谁谁啊!
这一瞬,狄初终是想起了去世的父母的脸。想起楼下那一滩血,想起曾受过的家暴,想起那些苦苦压抑自己的日子。
谁不委屈,谁说不委屈。
我他妈委屈死了啊!
可我只能咬着牙和着血,忍着眼泪吃着饭,往肚子里吞。
谁不委屈,八千里路云和月,谁又比谁少费劲。
祁凌抱着狄初,下巴在他头顶轻蹭:“宝贝儿,我在。”
我在。
狄初忽然抬头,顺手拉过祁凌的前襟,吻了上去。
吻得和第一次浅尝辄止不同,和玩游戏时一触即放不同。
狄初的双唇紧紧在祁凌的唇瓣上碾磨,似乎想证明什么。属于狄初的气息横冲直撞,祁凌愣了一秒,立即反客为主。两人像发泄的狮子,撕咬着对方,用疼痛来证明彼此的存在。
舌尖搅着津液在对方嘴里攻城掠池,是我的,都是我的。
舌尖是我的,牙齿是我的,嘴唇是我的,这人的一切,都是我的。
两人吻地气息大乱,祁凌抱在狄初腰上的手臂不断收紧,一阵阵粗喘撩得人腿根发软。
“操,你他妈轻点儿!”
狄初尝到舌尖的血腥味,赶紧往后退。
祁凌抱着没松手,声音低沉沙哑:“别动,让我抱会儿。”
狄初往下看了一眼:“操。”
“心肝儿。”祁凌将额头抵在狄初的胸膛上,说话尾音都带颤。
狄初伸手揉揉祁凌剃得很短的寸头,又硬又扎手。
那天两人没再纠结是不是要在一起的问题。
祁凌没再问,狄初没再回答。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祁凌的手臂搭在狄初的肩头。
那一瞬间,狄初都快相信永远了。
有的时候,做出抉择并不需要特定的仪式。
真正该在一起的两人,不一定需要真正明确地说:我们在一起吧。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有的人能给予的就是陪伴。
人生路上有很多类似的重大抉择时刻,发生的那天,也许普通地和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