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己厌无声地笑了,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麻烦!”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肥脸一直列着他的血盆大口给霍己厌开牢门,忙前忙后地安排好霍己厌,并汇报了接下来的安排,在霍己厌的同意下,轻飘飘地飘出去了。
过一段时间,轮回殿那边会根据每一个厉鬼接受刑罚的表现过来下达能够有资格入轮回道的厉鬼名单,在恶地狱张榜公布,无间地狱算是恶地狱之一。而善地狱便可跳过这一环节,毕竟每一只善鬼都是可以入轮回道的。
这种名单并不是一纸文书,张榜公布也不是贴在墙上,这些只是沿袭了人间的说法,实际上是这样的:轮回殿派来专门鬼使,每只厉鬼到他跟前给他一瞧,判断他生前做的孽是否已经净化,有没有达到轮回的资格,如果有,便在他的脸上刻有特殊的轮回标志,没有资格的,那就继续留在无间地狱接受刑罚。
拿到这一资格的厉鬼,便可以和上层的善鬼一同去往“阴律司”,阴律司、赏善司、罚恶司和察查司同属四大掌司,而阴律司的大掌司是为人间所熟悉的“崔判官”。拿到轮回资格的厉鬼便到崔判官跟前,听任崔判官的安排,将轮回转世的身份录入生死簿。
一直以来,凡是下层恶地狱的厉鬼,就算拿到轮回的资格,转世的身份也大多是猪牛羊之类的牲畜,很难转世为人,而上层的善地狱善鬼恰恰相反,他们几乎都能转世为人,更为甚者,可以自己挑选转世的人家。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打紧的事情,乖乖在牢狱等着“放榜鬼”来就行了,在这个空档,狱卒们让各自的厉鬼好好休息一晚,一切恩怨罪孽,也快走到尽头了。
虽然霍己厌天天心里吵嚷着要放弃这个任务,对自己的事情也不甚关心,但是他对别人的事还是挺上心的。就拿他那个不正经的师父来说,霍己厌至今都不清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稀里糊涂答应了做他的徒弟,还答应了去完成这种奇葩的任务,表面上又是埋怨又是恹恹,但是内心还是希望能够将答应的事情做好,除了本身作为太子时刻在骨子里的那些天生不着调的性格,他的内心还是很感谢那个假和尚师父。至少在师父的帮助下他还有口气可以喘。
小鬼一点也不急,躲在小角落里细细摆弄他从湿雪楼带回来的宝贝,还背着霍己厌,弄得神神秘秘的。霍己厌懒得去搭理他,自顾自忧思着如果小鬼拿到名额了该怎么办,没拿到名额了该怎么办,这个样子活像是人间等着朝廷放榜似的,所以将它与人间“放榜”所类比,也是有道理的。
霍己厌坐在地上正忧愁地入神,小鬼忽然飘到他的面前,很严肃地给他指了指刚刚自己在角落所摆弄的东西。霍己厌从久远的操心中拉了回来,回头顺着小鬼的指示看去——那是他曾经在湿雪楼所用过来作画的笔墨纸砚。
小鬼已经像模像样地学着他曾经的摆放弄好了,连墨也研得差不多了。小鬼随后脚离地升到三尺之高,摆了一个比较酷酷的造型,示意霍己厌把他画下来。
霍己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小鬼又在犯哪门子的毛病,他招手让小鬼下来,忍俊不禁道:“又忘吃药了?要搞什么名堂?”
小鬼依旧很固执地挂在半空中,保持着自以为严肃酷炫的造型,坚持要让霍己厌也给他画一幅画。心里恐怕对霍己厌为鬼姬画了一幅肖像而嘀咕了很久了吧。
霍己厌坐在笔墨纸砚前,饶有兴趣地望着头顶的小鬼,心里虽然觉得小鬼是来搞笑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腾出一丝欣喜,虽然他知道,依依惜别之际的欣喜之情并不适宜。他笑着说:“你不会不知道,我只喜欢画舞姿吧?”
小鬼闻言愣了愣,眼皮一翻思考了一会,在霍己厌面前,猝不及防地摆出了当初鬼姬的一段舞姿,只不过是东施效颦,惹人笑话罢了。惹得霍己厌拍腿大笑起来,小鬼以为霍己厌喜欢这个姿势,硬着头皮保持着,眼神不断瞟着霍己厌面前的宣纸,示意催促着他赶紧画。
霍己厌见小鬼是如此执着,看在就快要分别的份上,所有笑话都化作了惜别,提起毛笔蘸了点墨汁,开始顺着小鬼的意思画了起来。
霍己厌依稀间质问了自己,为什么拒绝不了小鬼的要求,他明明只画过舞姬,喜欢的也是各种舞姿所传达的情感,更加喜欢由舞姬自由起舞而自己随意刻下其中一段印象最深刻的舞姿,而不是这种毫无意义的摆姿作画,况且,笔下的居然是个男子。
这是赤|裸裸地挑战了他的第一次。不过转念又安慰了自己:在小鬼身上丢失的第一次还少吗?于是渐渐地,被自己说得心服口服,手下也就更加行云流水了。
小鬼保持着这个动作僵硬得骨头都“嘎嘣”响,好不容易等到霍己厌勾笔完成,才一下瘫落在地上。霍己厌欣赏着自己第一次画的男姬,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小鬼过来瞧瞧。
小鬼立刻从蔫了吧唧变得精神抖擞,飘到霍己厌身边,目光落在宣纸上的一位美少男身上。美少男一头乌发,额前的刘海半遮半掩地眉间的三瓣红莲,点绛唇在皙白的脸庞上显得娇羞欲滴;一身偏小的中衣在小鬼身上,略显拘束,就像个长大了的孩子还穿着去年的衣服;本身僵硬的姿势被霍己厌改得更加自然,就像个优伶在舞台上吟吟诵诵。
不能怪霍己厌没有突出小鬼阳刚的男人气质,毕竟从常画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