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瞪着他低训了句,“胡闹,你还不快闭嘴?!”
他这徒弟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的本事可真是愈加厉害了啊!
李玄清神色微沉地望着二人一举一动间的漩涡流动,深幽眸底划过丝暗意,无声无息。
他在洞中踱了几步,声音微凉,盯着二人,“朕可有说什么?”
唐三藏一怔,面色沉了下去,半抿着唇。“不曾。”
“既然朕不曾说什么,你们二人自作主张做什么?!”
李玄清气势威仪赫赫,看向两人时目光凛冽。
“这孙悟空因陷梦魇,一时不察才失手伤了朕。”
唐三藏哑然地看着李玄清,胸间如堵着石,伴随隐痛。
“其罪滔天,却也并非罪无可恕。”
李玄清定定看着他俩,话意一转,“你等把劫持朕的妖怪给除了,朕便把此事揭过,再不相提。如何?”
当时孙悟空对替他除妖之事并没什么反应,李玄清不愿罚他,便想借此之机将事情平息下去。
孙悟空咬着牙,想这皇帝原来是在这儿下套。他平复呼吸,面上无怒色反而挑眉多了丝半讥半讽的笑意,“陛下既然如此求老孙,老孙自然答应。”
唐三藏皱眉示意他莫要再如此傲慢失礼,却见孙悟空扛着如意金箍棒径直走出山洞去。
“你做什么去?”
“哎,大师兄,你怎么出来了?哎大师兄!……”
身后都有人在唤着他。或低沉,或讶异,淡褪成天边渐残晓星。
那时青碧凝天,月淡云隐,林中泛雾,如封缄着一夜所有欲眠还休的心事。
孙悟空抬头看了眼灰蒙暗淡却挣扎着要摆脱沉沉夜色的天空,转过头去大步如流星。
他的回声伴着长风吹向四面八方,山谷应和着回音,奏响成最后一句轰然绝鸣。
“……除妖!”
要说这儿的妖气,除却枯松涧里头,他早从一开始就发现乌鸡国天空上方隐有红气缭绕。
那日,唐三藏一行人一路跋山涉水下了山涧进了乌鸡国,因着有李玄清在,不便再宿破庙野洞,便向皇宫递了文书宣言大唐使者来访,还望礼官接待。
那乌鸡国王亲自召见了他们,坐于宝位之上,头戴冲天冠,腰束碧玉带,身穿一领飞龙舞凤赭黄袍,足踏一双云头绣口无忧履,就如同天君下凡,看着很是威仪赫赫。
他看着李玄清和孙悟空,声音倒是与面相不符的阴柔,“你俩怎地生得这般相像?”
李玄清沉沉盯着他,轻笑一声后回应,“机缘巧合罢了,陛下怎么对这感兴趣?”
因着帝王身份始终不便,恐引来杀身之祸,他便也说作取经一员,隐瞒了真实身份。
乌鸡国王想及什么,蹙眉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随便开头一问。”
孙悟空摸着下巴,看着那国王好半晌,觉得有丝诡异,但心头猜测如毛线纠缠成一团,还需靠线索来理清。
待宫婢引着他们到了歇下的宝殿之时,朱悟能两眼放光,“这一路幕天席地风尘仆仆的,可让我睡到好地方了啊!”
唐三藏摇了摇头,暗叹了声“没出息”,沙悟净却是览了一圈楼阁亭台收回眼来,声音微低。
“哪有天宫好……”
可说罢,却是他先醒悟过后,兀自摇了摇头,怔怔着不再言语。
天宫虽好,天宫里那一人却太冷。
他多少次想起自己曾站在门外贴身守护一整夜,如今却落得沦为弃子的结局。可很多时候东风刮过,把流云吹得四散,他想着想着,便也不再想了。
人间痴情苦,不如不相思。
四人就这样靠在雕栏玉砌的栏杆上,望着宫阙巍峨景象,月色如酒醉了十里,华色清溢。
朱悟能想着寒宫里羽衣霓裳的那人,挑起一笑,“哎,老沙,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那秘密?”
沙悟净没有点头也没摇头,“那已经不是秘密了。”
只笑那人从来不自知。朱悟能一愣,低下头后没有异样地抬起首来,“管他呢。我跟你们说啊,这一路那些个公主啊,女妖啊,都对老朱我投怀送抱的,我现在已经想开了,喜欢谁不是喜欢啊,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孙悟空听了大笑,眉眼微扬,低着头装作在地上找什么。
唐三藏合掌摇头,映着昏黄暮色容貌愈发俊朗,“都说了要戒色戒色,悟能你法号八戒,连这一戒都做不到怎么行?”
朱悟能轻声嘀咕,“那师父你先给戒了啊……”
唐三藏没听清,凑过去又问了句,“你说什么?”
他忙忙摆手,连道,“我说,古人云一世fēng_liú,这话可真对。女人心是海底针,男人心不过是骤时风雨,来得快却也去得快,更何况我这么个fēng_liú倜傥的美男子。哎,大师兄你说是不是?”
他转头,却见孙悟空自方才前便一直在地上找东西。
“你找什么呢?”
孙悟空抬起头来,笑得憋红了脸,差点喘不过气来,“我?我找笑掉的门牙啊!”
朱悟能听得跺脚,面上微恼可眼里带笑,浮着纵容温色。彼时气氛正好,夕阳斜晚意,黄天暗城郭。
众人沉闷多天的情绪终是被打破,调侃打趣间夹杂着一二声欢声笑语。
只是那沙悟净却不知想到什么,抬头睁大眼,问出口,“二师兄,你说公主和女妖们都喜欢你,可为什么你喜欢的她们,长得都有那么几丝相像?”
朱悟能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