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亦偷偷地遛上了楼,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韩姨,轻声问她:“怎么了?”
韩姨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叹道:“少爷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顾思亦见她这副模样,心底并不好受,毕竟在容家待久了,总是对这里的人和物都有了感情。她劝道:“他也不是七岁大的小孩儿了,况且还有那么多事儿等着他来完成。他自己知道分寸的,你就不要多想了。”
“你不会懂的。”韩姨一边走下一节台阶,一边摇头道:“那个人对他来说不一样。”
顾思亦思索了片刻,终是憋不住地开口:“你说的‘那个人’,是叫成珏么?”
韩姨微微一怔,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思亦的思绪不禁飘散到前几日的上午,容庭的伤势刚好,便独自一人来到那片枯枝残叶的荷塘,望着那张照片出神。
那张照片她看得尤为真切,而那两个字,她也听得尤为真切。
料峭的春风吹来,和着那句清清浅浅的话语一起吹进了她的耳朵。
她听见他说,成珏。
声音轻而又温柔,好像填注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
她渐渐从回忆中抽离,轻描淡写地对韩姨说了句:“我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韩姨自然不信,在现在这种时刻,谁还敢提成珏的名字,但她也不想追根到底地问,只道:“你说的并没有错。”随后她侧过头对她道:“你知道少爷有个弟弟么?”
她点了点头:“知道,叫......容玦,我前几天看见过他,不过他没有发现我。”
“他们兄弟二人都是一个性子,小的时候,伤心或是难过了,就憋在心底什么都不说,但一旦生气,就总喜欢迁怒别人。等长大了,他们的性子虽然慢慢收敛而变得沉稳,但骨子里带的东西,是永远也不可能更改的。”
“有一回成珏犯了错......啊,不对,是在少爷眼里,他犯了错。”
“当时发生了什么?”
“少爷误会他跟二少爷的关系。我说的‘关系’,你知道么?”
“嗯......”
“总之当时他很生气,然后就将他关进了顶楼的那个房间里。就是少爷现在经常去的那间。”
“这不是成珏第一次进去,也不是他最后一次进去。据看守房间的人说,当时少爷一直守在外面,却迟迟没有开门进去。”
“他那是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在等关在里面的成珏先开口求饶,也有可能,是在自虐。”
“自虐?”
“是啊,明明可以皆大欢喜的,却在让自己不好受的同时,让别人也不好受,尤其是对重要的人。这是何必呢......”
“你想对我说什么?”成珏安静地注视着他,目光没有一丝畏惧,也没有一丝波动,平静得就像一滩死水。
容玦也看着他,几个月未见,他比以前更瘦了,本就宽大的棉衣穿在他身上看起来空荡荡的,好似有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似的。他的喉结动了动,话语在其间辗转许久才开口:“你生病了?”
成珏侧过头,缩着身子喝了口温水,鼻子冻得红通通的,看上去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他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
随后又生生止住。
成珏拖着绵软的鼻音道:“对。最近倒春寒,然后就不小心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