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石昊的这个“仰仗”，白灵自然不可能清楚。她听着石昊干涩而沙哑的嗓音，和那凄惨的模样，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此时，似乎隐隐间有些明白了，石昊这在外人看来变态而恐怖的进步速度，究竟是怎样一步步做到的。外人看不到的背后，这是用血与泪、灵与骨奏起的一首战歌！

石昊颤颤巍巍的看着捧在手中，仍在剧烈挣扎的天人残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天人残血尽管只是“区区”一残血，却是怎样的难熬。

它时而炙热如夏日之阳，时而又寒冷如极北玄冰。他的肌肤表层，仿佛无时无刻不再承受着天外罡风的洗礼。连带着石昊的身体，更是前一刻还如火人，下一刻仿佛就要化为冰雕，接着又如被凌迟般骨肉分离，如此循环，往复不停，模样之凄惨，令人不禁侧目。

即便是外人的白灵，此时也看出石昊似乎难以承受天人之血，仅仅是下意识的反噬而已。正要出言阻止前，却猛地见到一幕令她惊悚的画面。

只见石昊……竟猛地张大了口，嘴里发出比哭还难听的凄厉笑声。右手一抬，竟直接将这天人残血，给吞了进去！

“区区残血而已，给我炼！”

石昊体内浩荡的修为、血脉之力，以及所有的源，全部被他调集。就如同一个凡人向仙神发起冲锋般，悍不畏死的冲着那天人残血，扑了上去！

天人残血此时似乎也明白了局势，下意识的发现了大危机。若是再不有所作为，它历经岁月，才好不容易诞生的那点儿灵智，便会被彻底碾碎！

生死危机下的天人残血，挣扎更加剧烈。刹那间，石昊的体内就变成了惨烈的战场。且正在节节败退的，正是石昊。

他的气息在极速衰减，似乎随时会撑不住，到了生死的一线之间。这气息并非他的修为之力，而是他的生命之火。

一旦这火焰熄灭，便如灯熄人灭般，荡然无存。

而石昊的身体，更是有近乎三分之一，竟开始有从实质转为虚无的趋势。

“再炼！”

石昊双目赤红，而体内的白光意志，却对这一幕熟视无睹。这白光意志的脾性与规律，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不过好在石昊也没把希望寄托在白光意志身上。

体内的修为、血脉之力、源再度集合，悍不畏死的又扑了上去。

但结果，却仍然是节节败退。这还是多亏了源的存在，多少令天人残血有所忌惮的缘故。否则的话，恐怕节节败退就会瞬间变成全盘崩溃！

石昊全身，已经看不出他的模样。许多地方，血肉已经干涸、枯萎，露出了里面白森森的骨茬，见之触目惊心。浑身上下之凄惨，真是难以言喻。

白灵咬着牙，看着这一幕，此时她对石昊实力为何进步的比她还大、还快的小小嫉妒，已经荡然无存。

“嗬嗬……”石昊那早已经血肉模糊成了一片的喉咙，突然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凄厉笑声。虽然是笑，可听了却是毛骨悚然！

他的右手，也是目前唯一完好无损的身体部位，出现了一枚圆镫镫的丹药。丹药呈赤红色，刚一出现，一股暴虐、疯狂、嗜血的丹药便疯狂的向外逸散而出。

此丹，是昔日天丹门的天才弟子，如今紫心殿唯一炼丹师丹宝亲手炼制，在他此行前郑重交给他。

此丹……名为碎神。碎的并非神魂，而是神智！

一旦服下，修为、肉身、神魂、三方面的潜能将被无限度的激化到理论上的极限。但由此而引发的代价，却是寿元将凭空消失百年。这对于石昊而言，也算是个难以承受的反噬了。

但此时，石昊却别无选择。他需要全力爆发。否则，竟有陨落在天人残血下的可能。更何况，这粒丹药，以战局的局势，早晚是必然会动用的。

只是……未能用在战场上，总是有些可惜……这，本来也是他的底牌之一啊……

他既然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再犹豫，更不会考虑对错。他正要开始引动这枚血色丹药时，一直沉默的白灵，却突然开口。

“等等！”

石昊闻声，不禁微微怔了一下。只见白灵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正向他快速而来。片刻间，便到了他身边。

“你来干什么？”

石昊皱着眉头，很是不满，语气也颇为不善。当然不是不满于白灵“抢夺”他的机缘，而是此地实在太过危险，连他都难以应付，就算再加上一个白灵，又能如何？

此时，唯有突然出现一股倍增的力量，哪怕只是暂时性的，但只要瞬间可凌驾于那天人之血上，抹去其意志。那么此时的危机，便会顷刻消散。

倘若动用了碎神丹，那么要做到这一点自然是轻而易举，可那终究还是有些浪费了，所以先前，他心中多少还有些迟疑。

而此时，他更是不敢动用碎神丹。此丹一旦服下，会影响神智，杀心大增。他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控制住自己，会不对白灵下手。

“快回去，这儿不是你可以停留的地方，躲得远一点儿！”想到此处，他又对白灵道。

他的声音嘶哑而干涩，如同僵尸在低吟般。配合上他此时凄惨的外表，着实是诡异之余又令人心惊。

白灵却摇了摇头，毫无离开之意：“大个子，天人之血，只有一起，才能镇压……”

石昊还没琢磨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却见白灵猛地又踏前了一步！

那一步，正是天人残血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