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其中的几条政令,虽没有名言,但隐隐与大汉朝的某些隐含的潜规则背道而驰,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风,也让他有些担心会受到许多世家大族为了利益的联合抵制。
不过当他看到这份公文的署名人之时,却一瞬间什么都放下了。吕布,吕奉先,五个墨重的大字,就足以说明一切。云中人不识吕布,就好像仙人不识天帝一样可笑。吕布是谁?他又为云中做过什么?恐怕连三岁幼童的童谣里都出现着。
这时人群的意识集中了些,也渐渐冷静下来,他便接着将公文上的内容用心用力的给那些不认字的百姓们讲解,其间有不懂得,别人问他耐心解答,一晃眼就到了日中。人群也渐渐散了,谁家里没有个事,许多人怀着对新政令的半信半疑离开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口干舌燥的他想去找个小茶摊喝几口凉茶润润口。不料却被一直维持着秩序,面无表情的郡兵们拦住了,他们把他带到了一间偏僻的院落,在那里,王幕僚见到了许多和他一样潦倒贫困的半吊子书生。好在最后没有发生什么让人担心害怕的事,一位看起来属于军队中的大人物接见了他们,给他们一个任务,就是去大街小巷给百姓们讲解清楚新令的内容,不要让百姓胡思乱想。
跟他分配在一起合作的十几个人,分走了四个拳头那么大的小箱子里的五铢钱,那是他们一个月的报酬,他们都很知足,而唯有王孝廉意识到了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揣着那沉甸甸的五铢钱,心中陡然充实万分起来。
…………
烦躁的太阳落下了山,大地不用忍受烘烤了。而吕布却也并没早睡,早早的将一直痴缠着她疼爱的严情仪打发到一边,这才借着闪亮的烛光,拿起手下反馈上来的公文,一字一句的仔细阅览起来。
但凡新政,无论是好政还是坏政,在政令颁发开始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可能会造成好好的新政胎死腹中,也可能闹得丧失人心的坏政一骑绝尘。所以,将百姓的舆论控制在手中,是很多深处高位之人最乐意做得,吕布当然也不例外。
但那些控制舆论的手段,吕布深知只能解一时之急,最终大都抵不过事实的考验,你把百姓们都当傻子,那你才是真正的傻子,不过有这段稳定期就够了,等百姓们切身体会到新政的好处,哪怕他吕布已深处万里之外,也会有人为他歌功颂德。
控制舆论只是小事,吕布运用起来毫不费力,但吕布却不会在那些细枝末节的小聪明上在意,站在他的高度,他在意的是真实的民心,也只有真实的民心。
回到云中这段日子以来,吕布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民心何以定?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吕布这句话曾听得麻木,但民众究竟如何定下心来,仔细一想,不外乎生活的温饱,家里的温馨,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愉悦……通俗来讲便是:家中有余粮,手中有余钱,朋友吆喝请得起饭,娘子出门带得出去。最后加一条: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赘婿也要做纯爷们!
然后想了想,吕布不得不说,还是钱钱钱!没钱,没有物质基础,就不会有那些美好的东西。不要以为古人比现代人淳朴良善,但在涉及到钱的问题上,亲兄弟为一亩薄田反目的又何其之多。
吕布经历了那么多,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他学会了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个变幻莫测的汉末。
既然没钱,就让他们有地方赚钱,有地方赚钱,民心自会安定祥和!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吕布希望有一天在他统治下会出现这个情景。哪怕这个崩坏的时代不那么好改变。
那便学愚公移山,子子孙孙万世所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