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全叹一口气,说道:“太祖皇帝兴武年间,那秦主嬴冲起大军南下,江东各路军马尽皆败北。那时候昭烈王爷领二十万精兵锐卒屯驻越水平叛,朝廷屡次遣使召其北归固守江东之地。老王爷却拒不奉诏,朝野都纷纷传言王爷欲割据越水而自立为主,一时间江东臣民无不归怨王爷。更有人提议要把老王爷一家老小扣作人质,逼迫王爷班师。我那时候就如夫人所说,亦是血气方刚,急公好义的,听信了这些流言蜚语,就与一帮公府子弟带着国子监的太学生们把昭烈王府给打砸了一通。父亲他听说我做了如此荒唐之举,便有此问,还说‘你的刀太锐了,该好好的藏一藏!’故而打发我到江北御营使司做事。去了那里以后,也免不了碰了几次壁,棱角渐渐的磨掉了,才知道这人世间的事情啊,哪里就有十全十美的?只要大局不亏,一些细枝末节也乐得委曲求全了。”
“哎呦”五姑娘一把扯住了他的耳朵,骂他道,“你办得好事呢,要把那婉儿公主拖出来游街,还是亏得人家知节带着大兴府守堂口的家丁把公主抢进宫里躲起来,才算没事。倒把我们天下堂在京师的五处堂口也给你们一把火烧得干净了。”
孙全嘿嘿的笑着,说道:“怪只怪当时的刀太锐了,刀太锐了……”
五姑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好在官人现在有了刀鞘可以藏刀。可是,我听说老王爷的刀可是一直不曾藏过的。”
孙全讶然的问她道:“夫人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风声?”五姑娘笑道,“听别人常言老王爷是江南猛虎,早晚必要吃人的。他如今已到了古稀之年,却还如此游历天下,热衷功利,此来连城怕是居心叵测的。官人一定要对他多加提防才是啊。”
孙全打住了她的话头,只说道:“此事我自有打算,夫人就不必操劳了,还是多多关心一下咱家里的那一拨儿病号吧……”
只说荣兴府中来了这一拨儿病号,那医馆之中竟然是一夜没有消停下来,海飞花。苏玲珑还是好说的,休息一晚就好转起来。只是那陆长歌身受重伤又中了苏胜己的“三步倒”,四肢百骸沉沉如铅铸,宛若一个废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这些日子围着楚云的事情东跑西颠,惊吓焦急,身体竟然也垮下来了,此刻高烧又是不退,不停的说着胡话。可是把楚玉这一干人吓坏了。
王知古是一个情感泛滥的人儿,见得陆长歌成了这一副模样,又不禁伤心流泪,倒把那赵钦与陈忆南图谋不轨的事情暂时丢到一旁去了。
这一群人正是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一群小丫鬟乱糟糟的从门口跑了过去,一边跑着一边兴冲冲的喊道:“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王爷!”海飞花冲到门口,问她们道,“来的是哪一门子的王爷?”
几个小丫鬟叽叽喳喳的说道:“是北狄的居次小王爷啊,听那一些刚从京师回来的太太夫人们说,这胡人小王爷知书达理,人又生得fēng_liú倜傥,实在是一位神仙般的人物呢!”
“哼!”海飞花生气道,“这色鞑子真是fēng_liú成性,到处沾花惹草,勾引着我们江南的良家妇女也混账起来了!”又觉得昨晚实在是受了他莫大的侮辱,当下也就义愤填膺,随着那些小丫鬟们去找陈忆南算账去了。
一群人闹哄哄的走了一程,远远的就瞧见了那一边一堆小厮手忙脚乱的抬着一个人往这边来,那李大虾竟然傻傻的跟在一旁。
“李大哥!”海飞花差一点哭了起来,伸手推开了众人,大呼小叫的奔到了李大虾的身旁,直把小脸涨了一个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李大哥,你……你怎么跟这个鞑子在一起了?这家伙坏得很了,小心他欺负你呢!”
李大虾拉起她的手来笑道:“花妹,原来你在这里呢。可是要把我吓死了!我从那些军爷那里脱身以后,就四下里找你不见,只看见这位陈公子躺在那里不省人事了,心中想他一定知道花妹的下落了,这不把他人带到这里来,还想好好的问一问呢。”
海飞花说道:“多亏了王公子和楚姑娘出手相救呢,要不然我只怕就要被这个色鞑子掳到草原上去了……”说到这里海飞花只觉得自己与李大虾真是一对儿难夫难妻了,此番重逢竟然又不觉滴下泪来。
“海姑娘,你可不能在这里毁我的清誉呢,我陈忆南向来是一个正人君子,怎么会干下这等荒淫无耻的事情来?”陈忆南躺在担架上面,看见这么许多的小丫鬟,个顶个的都生得妩媚多姿,就不禁喜上眉梢来,忽而听得海飞花在一旁揭了自己的糗事,便很是不舒服了,当下从担架上面坐起来,摆出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教训她。
海飞花看他一本正经的坐在担架上面,额前肿起来一个馒头大小的血块子,日头底下隐隐泛着亮儿,实在是滑稽了,不禁笑道:“告诉过你的,跟本姑娘作对,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陈忆南摸着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想不到这文章锦绣之乡,崇尚礼仪之邦,竟然也出得这等的阴险小人,背地里打我的闷棍,这会子我的背心还酸得很了!哼,蛮子哪里又一个好!”
“胡说八道!”海飞花噘着小嘴儿,上前来指着他的鼻尖骂他道,“难道你不是蛮子的儿子?在这里骂你老子,可不是打你自己的的脸?”
“我……”陈忆南理屈词穷,却把一张脸一梗,双手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