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那孙主簿见了陆飞,脸上立时变得一阵紧张,人也有意往人群里缩。
铁捶一指那孙主簿在陆飞道:“将军,孙主簿处事不公,我等不服,待来与他争辨,今天他要不能服众,咱兄弟们就拉他去行辕,让潘制使主持公道。”说着话,他还朝陆飞使了个眼色。
陆飞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用得着闹到行辕去嘛,孙主簿,你躲那作甚,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何事?”
孙主簿见躲不开,也就硬着头皮走了过来,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陆将军,这这,这是个误会。”
众兵将一听就炸了窝,七嘴八舌的又争了起来,矛头直指孙主簿,陆飞心中暗喜,看来这铁捶还会挺会办事,找的人都不错。
一番起哄,事情的经过也大至被众人给说了出来,事情呢是这样的,明天第一军就要开拔去晋州,此次他们是护送右厢都指挥使石保吉和几千轻伤兵去往那边养伤,重伤员仍在延州医治,伤兵的待遇可比作战兵卒好太多了,吃的喝的都好,还有专人伺候,若是能给报个重度伤残,那就能从现在开始复员回乡,带着一大笔抚恤金,可以选择回乡,也可以选择在汴梁城的安居坊安家落户,所以呢,大难不死的很多伤兵都想走这条路,那真叫一钻山打洞,使尽了手段。
这回第一军撤走,很多伤兵就打起了主意,想混进来撤回去,至于这些伤兵是重伤还是轻伤,都由军医官来断定,最后由随军主簿统计报上去。
此番负责统计的就是第一军的孙主簿,没少从中拿好处,其实这也没什么,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哪一仗之后都有人多报或虚报,好多领些抚恤,运气好的就可以直接不用再打仗了。
今天下午第一军里又抬来十多个伤兵,说是要随第一军撤回晋州,接受的人正是孙主簿,大笔一挥,十多人就从前线划到了伤兵营,享受病号待遇了,但这一幕却被铁捶等人拦下了,当众将十多名伤兵让军医作了一番检查,结果就是这些人最重的伤就是大腿中了一箭,没有伤及骨头,只是皮肉之伤,包扎一下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上战场了,有的则更甚,大门牙在战场上丢了,这也能算伤?这不整个一逃兵吗。
也就这样,很多真正的伤兵听说这件事,那都气愤不已,要孙主簿给个说法。
陆飞得知前因后果之后,当即大怒,瞪着眼问那姓孙的:“孙主簿,怎么回事?你就如此玩忽职守?这些人若是报了伤兵,何以服众。”
孙主簿有口莫辨,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没少帮人伪造伤情,从没出过纰漏,这回却不知怎的,刚刚写了文书,转眼就被人揭发了,这明明是有人在背后使坏呀,事情突变,他压根就没有做准备。
陆飞心中暗笑:屁大个人物,老子挖个坑你就敢往里跳,摔不死你。
当下,陆飞也煞有介事的请来几名军医,当众又检查了一番那躺在营房里的十多个伤兵,一查,果然,这点伤压根都达不到下前线的标准。
陆飞当即就怒了,让人就在军中立起了刑堂,做出一幅要亲自审理的样子,但还没开审,这十多个兵就全交待了,为了能从前线撤下来,这些人便花了些钱,买通了孙主簿,想回晋州去享太平,却没想到刚进伤兵营就被人给发现了。
陆飞指着这些伤兵问孙主簿:“怎么个意思?不但玩忽职守,你还敢中饱私囊,来人,将他送到行辕,交潘制使论处。”
孙主簿脸色惨白,膝盖一软当即就跪了下去,哭丧着脸道:“陆将军,小的知错了,请将军看在戴大帅的份上,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
陆飞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这些人都是铁捶找来的托,便挥挥手假意怒道:“军中禁令森严,我小小一个军都指挥使岂敢私自处置你,不过你做了错事却也不能连累其他人,若真查起来难免波及无辜,还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是混进来的,我也不问了,你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自己去行辕辞去军职。”
孙主簿倒也明白过来了,这是人家挖了个坑呀,现在是不跳也得跳了,还不能去辩解,这个哑巴亏也只能打落牙生生咽下去了。
待孙主簿灰溜溜的走了,陆飞又当着众人的面教育了一番这十多个托关系想开溜的兵,说道:“你们也是,当初想吃行伍这碗饭,那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若是大难不死博了些军功,这就是光宗耀宗,福延子孙的事,既然从了军就没有回头路,这样吧,来都来了,就留在第一军,名册我会让人去你们原来的部队,但,你们这事是犯了军法,一人十军棍,打伤了回晋州养去。”
众伤兵不但不叫屈,反而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挨十军棍就能调到后方去,这买卖合算,从此好吃好喝,时不时还能弄几顿肉吃吃,多好的事。
弹指之间,陆飞已去军中一祸害,心中甚喜,换了身便装,就要出营。
铁捶问道:“大哥这么晚了去哪,军营马上就要戒严了。”
陆飞嘿嘿笑道:“明日一早回。”
军中的禁令对陆飞形同虚设,他换了一匹马,就着昏暗的夜色,来到了知州衙门前的那间客栈,径直来到早就号下的房间。
一进门,便见早已换了一身打扮的素娘坐在桌边。
“郎君,你来了。”素娘一阵脸红耳赤。
二人抱在一起,滚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