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斌霎时噎住,半响没有出声。
“那你觉得那头羊是食物,所以才不觉得血腥?”随後,程斌想了想,才换一个方式问。
“不,我们的能力完全凌驾在羊之上,那麽即使做什麽也是应该的。”不想,程安这一次的回答把他激得几乎暴跳起来。
他看着程安认真的眼神,察觉到他是真心这麽认为的,不禁心头凉了半截,这样的回答可说是完全自我中心,同时也显得很自私。程斌苦恼之时,脑海不禁掠过程安雪豹的型态,那双几乎没有理智只余下杀戮的兽瞳,顿时一股忧虑涌上他的心头,其後他瞥见程安无辜而稚幼的神情,只好强压下心头的忧思。
斟酎言词半响,程斌才说道:“小安,我会去猎杀这只羊是因为我需要食物,因为我有这个目的,才会去杀这头羊……所以,其实我们不是必需的话,就不能任意地杀害生命。”程斌的神色异常认真,他那年轻的脸孔甚至严肃地綳紧了。
程安留意到他的神色,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话,却意识到程斌绝不会希望他反驳的,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程斌当然察觉到他只是单纯因为是爸爸的话才接受,却也因为孩子尚年幼,便止嘴不说,只是赞赏般揉了揉他的头。
程斌父子两吃过羊肉後,程斌便开始捣弄余下来的木材,思考了一会,才决定便造一张床,毕竟现时天气渐冷,以他的体质虽现不怕睡在地面上,但是程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又怎能长期睡在地上,不然很有可能会感染寒气,对身体有损。
他先把树干削去支节,再用力压在山洞的墙壁上磨了好一会,直到手都发酸了才停止,取下树干仔细检查,确保树干面上的小木刺大部分都磨没才了事。程安在他身旁看着,默默地记下他的举动,此时看到程斌被磨得红肿的手,便到程斌的袍袱翻找半响,找到程斌之前用来包扎後清洗过的布条,便取来递给程斌,綳着小脸说:“爸爸,你用布条包好双手才弄吧。”
程斌听到程安大声地对他说,便停下手来,看着那张严肃的小脸压抑着的不悦,便笑着顺从地取过布条纒在手上,才去弄另外一条树干。
“小安,你去玩吧,外面挺漂亮,不过不要到斜坡上面。”程斌留意到他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心感程安完全不像是普通小孩子般,明明只有四五岁却耐心得很。不过,程斌因为幼儿被父亲迫得长期戴着小大人的面具,所以对可以自由耍玩的其他孩子极为羡慕,现今自是不忍看见程安这般幼小就扼杀孩子本色。
孰知,乖巧的程安却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道:“爸爸,我不想出去,而且……我也不知要怎麽‘玩’?”说着,小脸庞刷地红了,似乎是羞耻於自己不知怎去玩耍。然而,程斌心头却霎时变得沉甸甸,他知道一个人失忆的话,是不会丢失生活本领的,所以程安不会玩耍,不是由於失忆,那就是他本来就不会玩,或许他也从未玩耍过。
他又回想起初次见到程安的那个小村落,那裹异乎寻常的破落,在以土地富裕闻名的亚荒玛地带,显得极为奇怪,那个村落一定有什麽特殊之处。或许正因如此,程安有可能在失忆之前过得并不好,毕竟屠村之时,他逃出村落之际,那狠厉而又决绝的神情显然不似是属於一个稚龄幼儿。
程斌只好放开手上的树干,走向依然低着头的程安,突然把他抱起来,随後取了块烤好的羊肉塞给他,便直接把他带出山洞,直到小湖旁才放下他,大声说道:“爸爸现在就让你自己发掘这裹有什麽好玩!你要找到一样好玩的事情才能回来。”
小孩子还是要让他保有好奇心和自由探索世界的机会,教导他去玩什麽既有游戏和规则只会压抑他孩童的思考,所以他现在算是放任他自在了。程安听到他的宣言,霎时就怔愣着,仰头看着程斌笑着咧大嘴巴的样子,总觉得有点不爽,不过程斌说完後,便回到山洞去了,程安只好郁闷地站在原地,好一会,他才四处张望这洞外的环境。
花了整天时间,程斌才勉强弄好一张不会轻易散架的木床,之前他只是以为床这般简单的家具,以他现时的力气应该不难弄,不料,实际做来才知有多困难,一开始不是把木床那四只脚弄得长短不一,就是把床板弄得大薄,以致一睡就塌下。期间他废掉早上砍来的树干,再外出新砍了好几根树干才弄好。
其後,他有了经验,便很快地弄好了现时比较需要的用具,僻如用来放食物的柜子,有了这个柜子後,他们的山洞便少了很多循着烤肉果香而来的动物,虽然之前惹来的只是兔子等小动物,但是难保某天惹来头豹子,那麽到时候程安就危险了。
到他把山洞裹稍稍弄得可以勉强住时,他便出去找程安,本以为他会到处玩耍,孰知,他却留意到程安尚在小湖旁边,正皱紧眉头,一面苦恼的样子。见状,程斌有个不太好的猜想,连忙走向他。
“爸爸!”程安发现他时惊喜地叫道,便脸现委屈地扑进他的怀中,程斌连忙接过他,看到可怜的样子,已经可以确定心中的猜想。他只好无奈地问道:“怎麽了,你找到好玩的东西吗?”
话声刚落下,程安就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中,还撒娇地蹭了蹭,半响,他才吞吞吐吐地说:“爸爸……我、我找不到,我找不到——!”说着,他竟然哭了起来。
程斌霎时手足无措,对着死命把头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