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凯声音压抑,半捂着脸,“他去上卫生间时,遇到了个精神病,被对方拿刀捅了十几刀。”
“什么?”姜牧惊恐地怔在原地,感觉全身都虚了,好像灵魂飘到了空中。他颤抖地问:“你在说谁?”
魏凯抬头看了老友一眼,“齐汾。”
姜牧难以相信,刚才警察不是说他没事儿么!一定是理解错了吧,一定是吧!
“他送进去时就已经失去呼吸了。”魏凯继续讲,“发现的太晚了。那精神病锁了门,还是血流道门外,被其他人看到才发现。”
姜牧吼道:“那现在呢?!”
魏凯摇摇头:“凶多吉少,那个伤势虽然没刺穿心脏,但很明显刺穿了肺部,很难救活。”
“不可能!”姜牧想反驳,否认事实,却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机械地望向手术室大门,顶端红色灯长亮,显示着里面正在进行手术。
姜牧感觉自己的视线穿透了大门,看到齐汾一身血红,无意识地躺在手术台上,生命就像当初微弱的烛光一样,摇摇晃晃地熄灭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手术室等熄灭,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么短的抢救时间,在门口等待的众人全都意识到最终的结果。
“怎么样?”姜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甘心地问。
“对不起,请节哀。”医生说着套路的话,“请问家属来了吗?”
魏凯:“已经通知了,但还没来,有什么事我帮着办吧!”
门外几个齐汾的同学不知所措地相望,纷纷在彼此眼里看到了震惊与恐惧。
姜牧想闯进手术里,被拦了下来。
医生:“患者遗体会被直接送至太平间,可以去那里等。”
姜牧没去。他不愿在太平间见到齐汾,而是固执地在手术室门口等待。
他想齐汾还那么年轻,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人世,他还会走出来,就算是灵魂也好。
早上仍然乖乖地待在自己怀里,离开时还主动跟自己吻别。他怎么会死呢?
现在回家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到他了?看到他穿着明显不适合他身材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做饭,小心谨慎地走路以防被拖地的围裙绊倒。或者看到他深更半夜坐在床上,专心致志打游戏,不做完任务就不去睡觉。
但姜牧没有等到,无论是人还是灵魂。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无能。
他帮助了那么多人,却对自己最爱人的离世束手无策。
从太平间到殡仪馆,从殡仪馆又到了告别堂,姜牧静静地看着齐汾的告别仪式,看着齐汾的遗体被放到台子上,身上无数刀口隐藏在寿衣下面。他内心毫无波动,宛若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齐汾不是这样的。他的齐汾充满活力,逗他时会脸红,欺负过头了还会生气。
比中间那个冰冰冷冷的躯体可爱多了。
姜牧看向周围悲伤的人群,不知道为什么是魏凯在忙前忙后地跑着,而没见到齐汾的父母。
同学们一个一个走上前告别,几个妹子流泪流个不停。无数齐汾根本不认识的医生送上花圈,透露着兔死狐悲的凄凉。记者们在门外转来转去,绞尽脑汁想造一个大新闻,努力把齐汾塑造成一位无名英雄,出师未捷身先死。
杀人的精神病人被警察抓住,关进精神病院。疯疯癫癫地说不出一句正常话,杀人的动机未知。警方猜测很可能只是齐汾倒霉,碰巧出现在他面前,才莫名其妙被捅死。他不用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负责,但已经被送去另一个精神病院进行强制医疗。
如果齐汾碰到了这事儿,一定会义愤填膺地说世道不公吧!
姜牧又在独自一人胡思乱想,好似思想脱离了身体,早就是行尸走肉。时间仿佛变成了扁平的,上一秒大家还在哭泣哀悼,下一秒就见到熊熊烈火在焚化炉里烧灼。
齐汾的躯体被推了进去,从头部到脚部,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变成一缕青烟,孤零零地去了另一个世界,徒留下一堆灰烬。
姜牧恍惚间看到火焰离自己越来越近,整个视野都被明亮的橙黄色充斥,再无其他。他突然想把齐汾从火焰里救出来,于是顺从自己的想法,伸手向前探去。
静谧的卧室里黯淡无光,窗外天色墨蓝,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姜牧伸着手坐在床上,缓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是谁,在做什么。
随即他捂脸,低声轻笑。
被耍了呢……
真好。
时间回到新年前,圣诞节后第二天,姜牧找齐汾表白,并定下约定的当天晚上。
齐汾约了姜荻出来吃饭。
“我决定帮你。”齐汾开门见山地跟姜荻说,“怎么做?”
姜荻大喜过望,超齐汾熊抱过来,差点撞翻了一整桌菜。
齐汾实在气不过被姜牧牵着鼻子走,耍了自己这么多次,竟然还说喜欢自己。他想要小小的报复姜牧,告诉他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可又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耍到狡猾的姜牧。最终约了姜荻,寻求与他合作。
他不耐烦地推开姜荻,询问道:“有什么计划?”希望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有个靠谱的计划。
“你去死好不好?”姜荻诚恳地说。
齐汾:“……”期待他有好计划的我真是个蠢货。
他站起就要走人,被姜荻拉住袖口,“别走别走,不是让你真去死。”
“那是什么?”齐汾现在特别理解为什么姜牧见到姜荻就想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