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愣,天香忙擦了脸上的残泪:“是哪里的声音?”
冯素贞耳力灵敏,很快定准了方向:“那边!”
她抽出剑来,将仍燃烧着的院门拨到一边,斩出路来,和天香一同进了徐家的院子。
声音来自井中。
京城八府巡按府,一个不速之客悄然夜访。
“张大人歇息得够早的啊。”王总管用手帕点着面上并不存在的汗,似乎对着满屋子的阳刚气颇为嫌弃。
张绍民内里只着了中衣,身上披着外袍,确实是从梦中惊醒的,他含笑道:“下官日里事多繁杂,晚上难免歇息得早了些。不知道王公公深夜造访,是有何贵干?”他很是自然地端了杯水递给王公公。
王总管接过那茶碗,掀开瞧见了满满的金豆子,这才满意地哼了声:“杂家啊,是给宫里头的那位带句话的。”
张绍民恭谨跪下:“张绍民恭请圣安。”
王总管向着北方拱了拱手:“圣躬安。张绍民听着,此刻宣大战起,察哈尔无非想要些好处,不成什么大气候。但眼下太子公主俱在怀来,千金之躯犯险,朕甚是不安。特带句话给你,无论如何,无论花费什么样的代价,给朕把太子完完整整全须全影地带回来!”
张绍民应道:“张绍民接旨,谨遵圣命!”
王总管自袖子里取出一道明黄的绢布来,交到张绍民手里,看着他惊讶的眼神,拍了拍他的手背。
他又夸了几句八府巡按府的陈设,又收获了些许金叶子,这才满意地出了府。
他慢悠悠地坐上轿子:“走,去侯府。”
侯府,现在的主人,是东方胜。
他可没张绍民这么客气,睡梦正酣被人叫醒,听下人说了来客是谁,立时趿着布鞋出来,拔了腰刀,将刀鞘扔进了王总管的轿子里。
那刀鞘擦着耳朵深深扎破了轿子,王总管惊吓得不行,几乎是爬着从轿子里哆嗦着出来:“小侯爷,你这是干什么呀?”
东方胜揉了揉眼睛:“小爷有起床气。”
王总管:“……”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前把王总管扶将起来,让进正堂,一番赔笑赔礼自是不提。
“说吧,王总管不在宫里伺候皇上,深更半夜地来我府里干什么?”喝了半盏茶,东方胜清醒了些,这才问起了王总管的来意。
这皇家子弟个个脾气古怪,王总管已是看惯了的,加上方才管家塞了一把金叶子,他心气儿也平和了起来,翘着小指道:“小侯爷,奴才是皇上的奴才,若不是皇上允许,奴才又怎么敢出宫来找您啊。”
东方胜剑眉一扬:“怎么,是我那皇伯父找我?”
王总管轻咳了声:“对,杂家啊,是替皇上给您带句话儿——”他拖长了语调,见东方胜半晌没反应,只得继续说道:“皇上夜里接到急报,说是新平堡被鞑子撕破了个口子……”
“什么?”东方胜猛地站起身,怒骂起来,“顾承恩那个废物!那鞑子岂不是放进来了?”
王总管吃了一吓,捂着小胸口道:“是,顾大帅后来又把新平堡夺回来了,可惜还是放进了将近万余鞑子。”
“万余?”东方胜提高了声音,“你知道什么是万余鞑子?那是万余匹狼,万余qín_shòu!”他焦虑起来,“皇伯父可派了兵过去剿贼?”
王总管点点头,也提高了声音:“东方胜接旨!”
东方胜一愣,忘记了下跪。
王总管也不去管他,自袖子里取出一样物事,高高举起,他直接道:“圣上口谕‘新平堡破,京畿大危。辽东行军尚有时日,着禁军卫统领东方胜暂时解了禁军差事,领九门提督之职,带五千京防营人马即日开拔,至怀来剿贼,务必御贼于京门之外,所缴贼匪,就地格杀,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