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天子要保全高秦二人,岂非又间接承认了太子确有冤情?
一时之间,杨国忠也不禁迷惑了,自从兵变定乱之后,他越发的发现对于老迈天子的心思,已经越难揣测。
几经心理斗争之后,杨国忠还是选择了一动不如一静,既然此时无法看清楚天子的真实意图,那么不如暂且先保持沉默,静待事态的发展,再做应对。
另外,还有一则心病,也更让杨国忠坐立不安。程元振就像一条随时可能窜出来的毒蛇,对他猛咬一口,这个隐患不立时除掉,他就寝食难安。
“这个杜乾运,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是真不知道杨某的手段!”
杨国忠对杜乾运动手的效率很是恼火,那次谈话已经过去了数日,竟然到了现在还一点音讯都没有。万一程元振将两人合谋诬陷太子的事都招了出来,然后又被秦晋捅到天子那里去,天子信与不信暂且不说,这无疑等于在天子的心里播下了一颗种子。
……
秦晋的上书,郑显礼早就预料到了,其实他也为秦晋的处境而感到头疼,身陷斗争的漩涡中不但难以自拔,而且有越陷越深的趋势。如果再照此发展下去,结果究竟如何,没人能知道。
郑显礼并非世事懵懂的单纯武人,对于天子的这套制衡之道,也或多或少有所领悟。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这种制衡之道在太平光景自然也无伤大雅,但眼下可是内忧外患,在外有安禄山的叛军虎视眈眈,据说入夏以来,潼关以东以及河东等地已经发生了数次激战,大战或许已经迫在眉睫了。在内,长安刚刚经历了一场兵变,虽然波及范围未出关中,潼关的哥舒老相公也未受影响,但于人心终究是破坏性极大的。
反观天子所谓,不但不排解万难,弥合人心,反而继续施行那一套使臣下相互制衡,相互拆台的策略。若再稍有不慎,肘腋之患,眨眼就会成为腹心大患。
郑显礼由于有军器监的官职在身,自然不能时时守在秦晋身侧,已经在两日前返回将作监官署办公。
在此期间,郑显礼忽然收到了陈千里的书信。陈千里在信中,请他无论如何都要劝服秦晋,与太子保持距离,甚至划清界限。
不过,郑显礼却很难判断出陈千里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秦晋。诚然,陈千里此人居身甚正,但他为了“大义”不惜出卖秦晋,那么现在所为,其真心究竟如何呢?
与陈千里不同,郑显礼心中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他只知道自己奉了封大夫的命令帮助秦晋。而在这半年多的接触中,他也已十分认同秦晋的为人。至于冷酷自私的天子,郑显礼好感全无。所以如果让他做个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反观现在的陈千里,虽然在最后关头与陈玄礼选择站在了天子一方,天子却并不十分买账,他的龙武军长史一职已经难以保住。
郑显礼不希望秦晋再与此人保持紧密的联系,因此对这封信也就置之不理。而且很快,他也没有心思去追究陈千里的真实想法了,将作监得到了政事堂转来的哥舒翰行文,要求在半月之内打造万张“神臂弓”。
这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半月之内打造万张“神臂弓”是绝对无法做到的,但其背后所包含的讯息却让人不觉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