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朝廷的根本在于关中,关中的根本在于长安,长安的根本则是天子!
为保万无一失,崔涣绝不想在此时把秦晋调出关中。
崔涣此言一出,李辅国脸上的肉马上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他与郭子仪有着解不开的仇疙瘩,打压之尚且不及,怎么能平白的再送给此人功劳呢?
直至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秦晋终于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郭子仪并不适宜离开长安!”
李亨原本以为这是个最合适的安排,见秦晋反对便很是惊讶。
“秦卿何以有此一言呢?”
“臣近日曾得报,吐蕃国内发生政变,副相玛祥仲巴杰夺取军政大权,吐蕃地方兵马时有侵入陇右地方……”
秦晋与天子和百官不同,始终以一种超然的姿态看待唐朝此时的处境,当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安禄山一个人身上时,他的眼睛则不曾放过唐朝的任何一个邻居。
除了回纥人以外,对唐朝构成最大威胁的就属吐蕃人。
甚至于说,回纥人与唐朝的关系近似于爱恨交加,既相互利用,又想在对方身上捞取更多的好处,这种关系比较微妙,虽然有着潜在的敌意,却并非难以避免最坏的走向。而吐蕃与唐朝的关系则不同了,这些来自高原的野蛮人,取代了昔日羌人的地位,成为关中腹地最大的隐患。最近这几十年来,唐朝和吐蕃的相互征伐就从不曾停止过,王忠嗣、哥舒翰等一干名将也是与吐蕃的数次大战中才崭露头角的。
秦晋依稀记得,就在安史之乱后十年左右的时间里,吐蕃人曾一举攻入长安,烧杀抢掠,彻底将唐朝的脸面踩在地上,踏了个稀巴烂!
而近来,吐蕃人进来频繁的出现在陇右,秦晋觉得这并非是普通的冲突,应该是一种试探,试探唐朝的虚实,和底线。
毕竟潼关的陷落彻底打碎了唐朝不可战胜的神话,将唐.军苦心经营百余年的均为一朝打散,像吐蕃这种唐朝的世仇自然要伺机上来沾点便宜,就像一只恶狗般狠狠的咬上一大口。
李亨被吓坏了,竟失声道:
“难道吐蕃有犯我之心?”
他做了十余年太子虽然甚少参与政务、军务,但也十分清楚开元天宝以来与吐蕃打过的大大小小的仗已经难以计数,此时吐蕃若来趁人之危,是极有可能的!
其实陇右的军报早在一个月以前就频频传回长安,秦晋在那时就在时时注意着吐蕃人的动向,但这种小的冲突在以往太平年间也不曾断过,因此便打算静观其变,不想以自己的揣测贸然作为根据,是以也没有告诉李亨他的这种想法。
此时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关中保留足够多的人马,以震慑这些外藩蛮夷,使之不敢轻举妄动。
然则,陇右的军报政事堂是知晓的,天子也一定是看过的,难道他们就看不出来吗?秦晋疑惑的看向崔涣和李亨,李亨的表情是一脸茫然,崔涣则大有惊异自责之色,脸上也是红白不定。
原来,正因陇右与吐蕃的冲突在开元天宝年间就是常态,所以崔涣便习惯性的忽略了这些看似正常的问题,但今日一经秦晋指出,也不由得生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