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罪该万死,请将军严惩重罚!”
尹子琦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平静的问道:
“你自请重罚,所犯何罪?”
李忠国犹豫了一下,继而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都告知了尹子琦。
尹子琦料定这帮人必然瞒着自己做出了一些事情,可也绝没想到,事实竟如此的残酷。
在怒火急攻之下,原本卧榻的尹子琦竟腾地坐直了身子,伸出右臂,颤抖的点指着李忠国。
“你,你们……坐下的好事……”
才说了几个字,尹子琦就觉得头晕眼花,手脚也不听使唤,天旋地转……
一旁侍立的仆从见状赶紧上前替他拍打后背,揉搓前胸……忙活了许久才使尹子琦出了别再胸口的那一股气。
尹子琦的身体显然比之数日之前大有好转,否则在遭受如此打击之下,恐怕早就不省人事了。
在仆从的协助下,他饮了一口温热的药汤,这才缓缓道:
“神武军兵力接在新安附近,慈涧一时颇为蹊跷,那股人马究竟从何而来?”
李忠国暗道,尹子琦不愧是领兵将帅,仅仅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就能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末将不知,已经派人去查探了!”
谁知尹子琦却摆了摆手。
“不必查了,一定是河东的神武军,他们,他们南下了!”
“河东?将军之意,这股唐兵来自于河东?可,可……”
李忠国实在难以相信,他当然知道河东有数万神武军,但已经被史思明死死的钉在那里,根本就难以抽调,怎么现在又大举南下了呢?难道是史思明败了?
正疑惑间,忽然瞧见尹子琦竟泪如泉涌,嚎啕大哭。见状如此,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有如跌落悬崖直入万丈深渊一般。
完了,完了,连尹子琦都嚎啕大哭,看来全军尽殁的命运已经难以避免。
谁知尹子琦只哭得一会便收声了。
“尹某哭的不是这里,而是范阳啊,阿史那相公此时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却让李忠国糊涂了,怎么突然间又提起了范阳、阿史那承庆去范阳调兵事,军中众将或多或少的都听到过一些消息,现在从尹子琦的口中得到证实,便也不觉得奇怪。
怎么忽然间又说阿史那承庆凶多吉少……
骤然间,李忠国猛的想通了,河东神武军、史思明、阿史那承庆以及他们之间是如何联系到一起的了。
“阿史那相公去范阳,调兵为假,收权才是真吧?”
李忠国试探着问了一句,尹子琦竟虚弱的点了点头。这也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阿史那承庆此去范阳果真是要对付史思明。史思明又怎么是好相与之人?在河东与范阳老巢之间,必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如此,河东神武军才得以有了喘息之机,趁势南下,竟收奇兵之效。
想通了这其中的牵连,李忠国的身体也为之摇晃再三,想不到此战落败的源头早在安庆绪派阿史那承庆北上之时就已经注定了。
如此设想,就算老马坡一战没有落败,到时,河东神武军一样可以奇袭拿下慈涧,他们还不是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将军,将军,快想个法子吧,咱们幽燕精锐老卒再也经不起折损了!”
当初,从幽燕南下十五万精锐,到了现在折损再三,已经所剩无几!
在李忠国满怀期待的注视下,尹子琦异常艰难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