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所有人都起得很早,打着哈欠洗漱,早晨的关龙山猎场比东城不知冷多少,呵气成雾,许多人冻得脸红红的,极个别的一直在擤鼻涕。
卫齐倒是很精神,狩猎开始之前说了许多激励性质的话。秋狩冬猎,在这里不只是皇家才有的活动,民间也有许多人趁着秋季丰收后、大雪封山前上山打猎,单纯为了钱也好,为了娱乐也好,狩猎是男人们钟爱的活动。
大卫国建国不到百年,卫齐只是第二代皇帝。老皇帝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北境以卧龙山为界,境外便是苦寒之地,一年中大半时间冰封千里,文化闭塞,且多是蛮夷部落,在大卫建国之前便被打得远走北地,短时间内再成不了气候。卫国东南皆临海,只有西北与他国接壤,北方早已平定,西方虽有几个小国,但都已成了卫国属国,岁岁来朝。再往西,便不清楚了。
兵强马壮,沃野千里,卫国既无战事,是以男人们闲得无聊,卫齐只得每年带着他们来关龙山打打猎,跑跑马,免得闲得太过,心思变重变歪。
卫齐手持铜锤,在铜锣上重重敲下,秋狩便开始了。
卫恒之背着弓箭率先冲出了人群,一马当先,身后是数十名贵族子弟骑着马追赶,卫行之也在其中,左右又有侍卫太监骑马跟随,几十条猎犬在前面撵着卫恒之的马没命的跑,“嗷嗷”直叫唤。卫铭之和卫勉之并肩,带着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也冲了出去,剩下卫沐之周围一群文雅人,不紧不慢遛着马,时不时对着远处的山林指指点点。
“殿下,我们不跟上去吗?”
“不急,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打猎的,游玩第一,打猎第二。”
李修听了卫允之的话就笑了,原本还担心跟不上去,如今心也放回去了。
年轻人都冲出去了,卫恒之此刻早已化作草原上的一个移动的黑点,且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驾!”
低沉的呵声传来,卫允之回头,只见四十多岁的卫齐穿着骑装追上来了。
“父皇,您终于出手了。”
“允之,还这么优哉游哉可不行啊,今天第一名有奖励,最后一名也是有惩罚的!”
“啊,父皇觉得我会是最后一名吗?”
“再这样下去就说不定了,父皇先行一步了,驾!”
卫国皇帝又是一马当先,身后跟着老长的尾巴,之前呼啸而过的那些氏族子弟们,他们的老爹差不多都在这里面了,之前“嗷嗷”叫唤着的猎狗们,它们的亲戚们也在里面“嗷嗷”着撒欢。
卫允之看着前方壮观的景象,头皮隐隐作痛。
“你,还有你,跟在明己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他,这几天他的安全就交给你俩负责了。”
“是!”
卫允之点了两个人给李修,随后挥着马鞭也冲了出去,身后同样跟了一群“嗷嗷”的猎犬,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跑起来的理由,总有一种被狗撵着跑的错觉。
几群人先后进了林子,各自分开,渐渐向深处迈进搜寻猎物。卫允之进入林子后便放慢了速度,猎狗在前面边闻边走,卫允之在后面牵着缰绳随处打量。森林深处的地面大多空旷干净,但是林子边缘还是有许多杂树和灌木生长。之前有人骑马被砍过的木桩绊倒过,后来便不花人力清理周边了,现在侍卫们在前面开路,卫允之骑着马走他们分开的路,很少会被树枝碰到。
“殿下,您累不?要不要停下歇会儿?”
这才走了多会儿啊?真把他当病秧子啦?卫允之翻了个白眼,那小太监便笑了笑不说话了。小冬子留在行宫里打点内务,没了他跟着卫允之还真是不习惯。
就这样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猎狗忽然一齐对着一个方向叫了起来,卫允之回头一看,并没发现有什么猎物,派了一个侍卫过去查探,说是看到李修他们赶上来了,卫允之索性停下来等他。
“你跑得挺快呀。”
“还行吧,林子里的路好难走,走不快。”
马靠近了,卫允之看到李修脸上有一条红痕。
“脸被树枝抽了?”卫允之伸着手摸了摸,“带药了吗?抹一点。”
小太监立马上前,可算有他用武之地了。
接下来卫允之便带着李修一起在林子里走,渐渐地光线越来越暗,树木越来越高大,地面越来越干净,他们已经很深入了。
“这狗怎么训的,动不动就叫,瞎叫唤什么呀?”
卫允之被这群狗吵得很烦,训狗师告罪,狠狠抽了其中的一条狗,接下来才安稳一些。卫允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些狗吵得太烦了,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毕竟狗不会随随便便就叫,可是真的去看又什么都没有,难道有鬼吗?开什么玩笑!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刚安静没一会儿,狗又叫了起来,这次不只是叫,一群狗全都冲出去了。
“殿下,那边有只野猪,看上去有一百多斤!”
卫允之兴趣缺缺,原以为又是兔子野鸡之流,总算遇到个像样点儿的了。
棕灰色的野猪,看着不算太大,卫允之不知道那侍卫怎么看出它有一百多斤来的。猎狗甩着舌头追着野猪跑,慢慢的将它围了起来,野猪张皇失措,东躲西藏,奈何目标太大,被猎狗撵的无处遁形,只能眼睁睁看着卫允之一伙人越来越近。
卫允之从背上抽出一支箭,搭弓,闭上右眼,瞄准,箭头跟着四下逃窜的野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