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被名为陆啸的气息包围着,这个认知令他意外地感到安心。
“醒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与往日不同的慵懒随意。莫云笙沉默片刻,轻声应道:“恩。”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约上午九时三十分)。”
“辰时?”莫云笙一惊,竟已是这么晚了?他急急想坐起身来,却被酸软无力的腰腿重新带倒在床上。
“今日你还是多多歇息的好。我让陆全吩咐人做了白粥,在外间炉子上温着。”莫云笙面上微赧,撇了撇嘴,转过身去。男人正望着他,眼底的笑意柔和温暖。
带着热力的手掌探了过来,在他腰上酸痛处细细揉按。两人此时裸裎相对,莫云笙有些尴尬,不自然地移过了目光。掩盖在被子之下的手握了握拳,他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轻声问道:“关于南陈朝堂变动之事……你知道多少?”
陆啸的动作一滞。沉默了片刻,男人才简短地道:“并不太多。”
莫云笙垂下眼帘:“我并不是要刺探你北燕军报,只是……”他抿了抿唇,却并未说完。
陆啸轻叹一声,将他拥入怀中:“不要再想了。”
将脸埋在男人胸口,莫云笙嘴角微扯,表情有些苦涩,眼底却浮起一抹带着狠意的决然。
他怎会不想,又怎能不想。放纵只是暂时的逃避,梦终究会醒。被至亲利用丢弃,被敌人刁难羞辱,总有一天他要尽雪前耻,将失去的全部讨回来!
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不择手段,不惜代价,不能被任何事情所阻拦。就算是要继续背负着男宠的名头,就算是要继续承受他人轻贱的目光与肆无忌惮的调笑,就算是……
“少爷,您可是醒了?”外间突然传来陆全的声音,犹豫中带着些为难,“袁先生一早便来了,听说你与莫公子昨晚睡在一起,便叫我不要打扰。可眼下已经日上三竿,这……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当陆啸穿戴梳洗整齐来到正厅时,袁初正负手立于一幅字画之前。听到脚步声,男人这才将目光自卷轴左下角一方刻着“璋宣”字样的印章上移开;上下打量了陆啸几眼,语气有些古怪地问道:“如愿以偿了?”
陆啸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袁初也不在意,从袖中抽出一封密信,道:“容熙打算动手了。”
陆啸一怔,皱眉道:“这么快?”
“我又不是你北燕朝堂中人,如何知道内情。”袁初淡淡道,“方少涯今日将密信送到时,已再三警示孙瑜不要与你联系,免得被李文盛捉住把柄倒打一耙,将谋逆的名头扣到玄韬军身上。”他嘴角有些冰冷地上挑,“不过是几个沦为朝廷鹰犬的败类,想截杀我还差些火候。”
陆啸接过密信打开,匆匆浏览。每向下看一行,男人双眉便又皱紧几分。
“怎么?”袁初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皇上与右相已找到了李文盛意图不臣的证据,准备斩草除根。想必是左相在朝堂上被压制得狠了,打算先下手为强。”他顿了一顿,脸色更凝重了几分,“据这信上说,密探在李府书房内的暗格之内,找到了李文盛与匈奴人串通勾结的书信。”
☆、第二十八章 匈奴
“与匈奴人串通?”袁初扬眉,“这位左相胆子还真够大的。”
“不仅如此。”陆啸将信纸折好再度放回信封之中,“虽然还没有证实,但似乎有几个匈奴人已经由李文盛的掩护进入了北燕境内,不日便可到达上洛。”
“仅派寥寥数人,想必也只能做些刺杀伏击的活计。容熙身居皇宫之中,方少涯也很少回右丞相府,匈奴人想潜入皇宫杀人可谓难于登天。你这勇烈侯府,可就难说了;纵使你与莫云笙可保平安,秦家的那对母女却没有保障。”
陆啸蹙眉。袁初续道:“如今敌明我暗,匈奴是否真的派人前来,多少人,身手高低,何时抵达上洛,一切都是未知。总归萨尔哈与李文盛狼狈为奸,总是要双管齐下的。你这几日加强戒备,静观朝堂态势便可。不出意外的话,容熙很快就会再度起用你了。”
“谨遵先生教诲。”陆啸欠身道。
“什么教诲不教诲的,这些事你自己心中有数,我只是多费口舌罢了。”袁初摆了摆手,转身在厅中慢慢踱起步来,“军中一切如常,你不必挂心。他匈奴人再猖狂,也没有胆子去玄韬军营挑衅。”
“各位叔伯如何?”陆啸问道。
“如何?”袁初停步,转过身来看他,嘴角忽地扬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一个个都想听他们将军的fēng_liú情史呢。秦展上次回到军营,孙瑜等人追着打听你的近况,他吃不住逼问,便把什么都招了。”他抖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轻描淡写道,“李胡子暴跳如雷,直说要来侯府将你揍到清醒过来为止,‘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先生是个死断袖,教出来的学生好好的也成了断袖。’”
想到李冉那风火毛躁的性子,陆啸不禁有些头疼,向袁初抱拳道:“害先生受牵连了。”
“他与我互相看不对眼二十多年,彼此说什么早已无关痛痒。倒是你,”袁初走到陆啸对面,紧盯着他的眼睛,“你真的想与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