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朋友同时笑了一下,好像帕萨雷刚才说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然后他们谁也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赫莫斯大步走进来。他遮掩了他的发色和瞳色,装束也变作了游侠的打扮:皮甲,长靴,漆黑的披风,腰上还别了一把短刀。帕雷萨在之前下过命令,所以这位游侠一路畅通无阻。门一关上,他就迫不及待变成原来的样子,衣服和头发白得像会发光,一双金瞳灼灼逼人。龙抿唇注视着帕雷萨,后者平静地和他对视。好一会儿,赫莫斯才移开视线,看向身穿深蓝色长袍的法师。
“艾尔伯特。”他招呼,笑得有点勉强。
“你到的很准时。”柏蒙特对他说。龙总是习惯叫他原来的名字,而法师在提醒过一次没有用后就不再管他了。
“我以为你不会亲自来这儿。”赫莫斯说。他看见法师装模作样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会呢?我还要为你们画魔法阵呢。”
赫莫斯冷笑了一下。
“我还没同意。”
“为什么不?”开口的是帕雷萨。
赫莫斯把视线移向他。
“哦?”龙说,“我为什么要同意,这对我有什么好处——用我自己的力量立下一个束缚我的誓约,让我五年内不能踏上沃野的土地也不能飞过它的上空?”
帕雷萨缓慢地牵起嘴角。
“小别胜新婚嘛,亲爱的。”
“小别?”赫莫斯嘲讽地重复这个词。他来到帕雷萨面前,弯下腰,两臂撑在这把椅子的扶手上。他的鼻尖几乎要与帕雷萨的相触。
“为什么我觉得,要是我五年不去见你,”他的眼神变得可怕,“五年后我再见你时,你会已经拥有别人了。”
帕雷萨望着龙的金瞳,眼睛毫不眨一下。
“那有什么关系,”他靠上椅背,与赫莫斯拉开了一点距离,懒洋洋地说,“不管我再爱上谁,你都可以让他或她消失,然后……”
“我在你妻子的事情上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龙打断他,“错误只有一个就够了,我不会再犯第二个。”
赫莫斯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痛苦,但这并没有打动帕雷萨。
“法尔蒂娜一直都与你毫无关系,”帕雷萨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郑重声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提起她。”
龙闭上眼睛。
“我就知道……”他的话没能说完。一旁的法师突兀地咳嗽一声,这是一个暗示,于是龙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赫莫斯,”法师对龙说,“其实你的座位在那儿。”
但是赫莫斯没动。帕雷萨似笑非笑地看着龙。
“赫莫斯,”法师又重复了一遍,“你的座位在那儿。”柏蒙特表情平静,看起来若是赫莫斯再没动作,他会很有耐心地一直重复他的话,直到龙动了为止。
“我只是想爱你。像龙爱龙一样爱你,或者像凡人爱凡人一样爱你。”赫莫斯突然说,“你觉得我会束缚你,但我并不想那么做,即使我能。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已经竭尽全力,我在顺从你,我在取悦你,我在侍奉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龙是傲慢的,可为了你我已经放下了我的傲慢。我自愿如此,我很高兴如此……”
“而我却轻贱着你的付出,我厌倦了一条为我低下高贵头颅的龙,”帕雷萨的语气很冷淡,与龙形成鲜明对比,“我真是个人渣。”
接着他突然抬手,钳住了龙的下巴。
“你的话听起来多么感人肺腑,”将军露出杀气腾腾的微笑,“又多么虚假令我厌恶——为什么你总要这么不坦诚?你的傲慢让你不能面对自己的什么?”
“帕雷萨!”柏蒙特喝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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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玩一个游戏,在这里你可以随便作弊,”帕雷萨没理法师,继续说,“你想赢,你也不可能输,为了乐趣你选择遵守规则。亲爱的,我要感动什么?你为了我遵守我被迫必须遵守的规则和我公平对抗?好吧,也许理论上来讲我确实应该感动,但我的情绪是非理性的。”
将军顿了顿。他盯着龙的眼睛,钳制龙的手指慢慢松开。帕雷萨看起来就像是在考虑怎么拔下睡龙的鳞同时不让其醒来。
“我想退出,”他继续说,“但我不能退出,所以我退而求其次,我妥协了,好吧?五年,嗯?也许等我把你抛之脑后时,我就能重新喜欢上你了。”他的手已经松开并放下来了。
柏蒙特在一旁注视他们,他觉得两个人的态度正在软化,这是个好兆头……
“现在也可以,”龙最终小声说,“我正在为此努力……”
帕雷萨笑起来,嘲讽中带着无奈。
“你希望像龙爱龙一样爱我,或者像凡人爱凡人一样爱我。”他重复了赫莫斯之前的话,“这是不可能的。客观事实是:你不是凡人,我不是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之物于你来说永远不值一提受你轻蔑。而你因爱我做出的牺牲和奉献的一切我永远不能感同身受还要心生反感。”
“我已经厌恶你,”凡人最后说,“别让我憎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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