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戚连忙背过身,“那你赶紧换一下。”
空气静默片会,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将雨滴的拍打声轻轻淹没。顷刻,清泉般的男声响起:“换好了。”
裴子戚转过头。仉轩换上了一身雪青色长袍,简约素净,腰束细腰带,头发被玉簪固定。不似第一见面的低调,也不似此前的华贵,而是一种格外的文雅。清淡似茶、温和如玉,道不尽的韵味。
仉轩解释道:“抱歉,车上就这一套备换的衣裳……”
裴子戚回过神,连忙道:“很好看,很适合你。”
仉轩愣了愣,转而笑起来。眉目微弯,琥珀眸子泛起琉璃波光。嘴角浮起优美幅度,不深不浅、温雅得宜,笑得克制又真心实意。
裴子戚下意识伸出手指,顺着嘴角扬了扬。他脱口道:“面具戴久了,常常会忘记了该怎么笑。你已贵为皇子,不必克制自己的感情,开心就好不是吗?”
话语一落,空气陷入了沉寂,‘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充斥着马车。裴子戚急忙叩首赔罪道:“殿下赎罪,微臣逾越了。”
仉轩将他扶起,清澈的眸子与他对视道,“你说得不错。克制只能守护,永远得不到。”
“殿下……”
仉轩打断他,张口准备说什么,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他转口道:“子戚,你到了。”
裴子戚点点头,“那微臣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又听见道:“等等。”
他回过头,仉轩又道:“我送你回去吧。”
裴子戚看向一旁换下的衣裳,“不用了,只有几步路而已,不碍事的。”
“我只是想送送你。”仉轩顿了顿,“你愿不愿?”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裴子戚点点头,“那劳烦殿下了。只是,殿下要及时回府换衣袍,夏季的风寒不比往日。”
仉轩笑了笑,起身与他一同下车。‘噼噼啪啪’的落雨声分外响亮,心头的不安当即浮了起来。随即,温暖的气息将他包裹住,又把不安强压下去。仉轩把他送进房间里,才自行离去。
雨下约摸一个时辰,才慢慢消了雨声。彼时,房门声轻轻叩响。裴府上下全清楚他的习性,故而再重要的事都会雨停了才来找他。
“进来。”
祥伯轻轻推开门,手中拿着一份请帖,“老爷,今日你一出门,大皇子又派请帖来了。你看……”
裴子戚接过帖子,一看约在明日晚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祥伯刚离开,他把系统放了出来。结果,系统哇哇大哭:“戚戚,你不要生我气,把我关起来。你一把我关起来,我就得无聊看电视。一看电视剧我眼泪就止不住了,你不知道那个女主有多惨……”
裴子戚:“乖,不哭了,有正经事做。”
系统停了哭声:“什么正经事?”
裴子戚:“大皇子约我明日晚宴。”
系统:“啊?你不是跟他撕破脸了?他为什么还要约你?”
“我也想知道。”裴子戚笑了笑,“明天老规矩,你给我作弊。我倒要看看,大皇子那个猪脑子能折腾出什么东西来。”
大皇子宴请之地是京城一家有名酒馆。他家的酒出了名的烈,嫌有不醉而归的人,更不用说约在晚宴可显用心。对此,裴子戚随意穿了一身衣袍,特意晚出门半响。
等他到酒馆,大皇子已稍等半响了。大皇子生性残暴,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片响的等待,恼怒上了眉目,在屋内踱来踱去,伪装下的温和又让他不得不按捺秉性。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他立马扫去眉间恼怒,笑脸迎人道:“裴大人,你可算来了,本宫还担心你今日不来了。”
裴子戚拱手笑笑:“瞧殿下说得话。我既应下殿下,岂有爽约的道理?老天就是下刀子也得来呀!只是今日路上出了一点问题,这才耽误了时间。”
大皇子关切道:“噢?什么事?要紧吗?”
“不打紧。”裴子戚摆摆手,“已经处理好了,殿下无忧。”
大皇子面上一松,把裴子戚迎上座位。
洛帝有四子,其二三四皇子多肖于母。倒是大皇子与洛帝长相最似,可偏偏最不得洛帝欢心。前些年几乎时不时遭到洛帝呵斥,这些年收了秉性,洛帝对他也多了几分慈爱。只不过,是真慈爱还是假慈爱就不得而知了。
裴子戚刚坐下,大皇子立即起身作揖:“多谢裴大人手下留情。”
裴子戚一顿,却不起身把他扶起:“殿下,何出此言?”
大皇子苦笑道:“工部尚书元明元大人与本宫素有私交,可除非之外绝无逾矩,对他贪赃枉法一事更是全然不知。多亏大人手下留情,没把此事上报父皇,否则本宫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父皇早把元明当成本宫的人,若闹出此事铁定会看成结党营私。”
“原来是此事。”裴子戚这才起身把大皇子扶起,“殿下你多虑了。我一向对事不对人,错的是元大人与您何干?我低调处理此事,也是担心伤了殿下与陛下的父子之情。”
“多谢裴大人大恩。”大皇子摇头叹息道:“父皇对本宫印象本不佳,这些年好不容易才略有改善,若是因为此事……”
裴子戚打断他的话:“殿下请放宽心,此事已经过去了。”
大皇子持起酒杯,一口而尽:“今日宴请裴大人,感谢为其一,报恩为其二。”
裴子戚一顿,眼眸闪了闪。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