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偷摸摸做什么?”
谢归其一怔,随即答道:“圣上在批阅奏折,奴才进来伺候,自然不敢打扰。”难道张德敢骗我,让我出丑,看我回去怎么整你。
席若想想,平日里宫人怎么进来的真没注意过,不过有一条很确定,确实从来没有人打扰到他。
有点小题大做了。席若一本正经地埋头于奏折中,不再理会来人。
谢归其在下面等吩咐,等了半天都没听见说话。遵循规矩低着的头悄悄的抬起,往上瞅瞅,再瞅瞅。混蛋,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嘛。
“咳咳。”谢归其又是一个完美的恭敬姿态:“圣上急宣奴才来,有何吩咐?”
席若头也不抬,不耐烦道:“没什么吩咐。”
“那。”声音太大了,立马降下来,最后只是小声却音线不平的问道:“那您十万火急把奴才叫回来是?”
席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朕身边需要一名太监候着伺候。”
谢归其握紧了一只拳头,淡淡的应了声“是”,便上了玉阶,站到了皇帝身侧。
本来专心于朝政的皇帝,被一再打断。此时又扭过头来和蔼的对身旁人说道:“太监是不能站到这的,往下面一点,到那边去。”
又握紧了一只拳头,谢归其一脸的愤恨,低下头很好的掩饰住了。心里不断骂道:太监怎么了,混蛋,我要咒你后宫三千,偏偏不举,断子绝孙。
良久,席若搁下笔,活动脖颈,出口打破了一室诡异的静谧。“来人,给朕沏壶热茶。”
谢归其立马扬着脖子,对外喊:“来人啊,给圣上沏壶热茶。”
席若团了张白纸,准确无误的砸在噪音制造者的脑袋上,骂道:“喊什么喊,要你在这里传话的呀。”
“奴才马上去。”谢归其出门跑到御书房专门的茶水室,里面只有一个看火的公公。从一排黄木柜上细细看去,无数种世间难见的名茶整齐摆列。下意识的就去拿紫笋贡茶,到手后突然一笑,改取了雨前雀舌。
回去后,御书房多了个人。谢归其认识,是兵部侍郎向古来。这人是武将世家出身,开国时祖上曾立下大功,因此家族多蒙圣恩,只是近几代人才凋零,颇有没落之势。席若登基后,纳了向家小姐为珍妃,地位尊崇,所以向家迅速崛起。尤其在谢家倒台之后,更是收了其势力,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望户。
珍妃进宫时,谢归其还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在册封大典上,席若曾将向古来介绍给他认识。那时,还一心只想着闹洞房,哪里知道两月后,新认识的朋友会接受属于他的一切,权势,地位,荣耀,以及席若的宠爱。
谢归其低着脑袋,从向古来身边走过,将茶搁在御案上,退立一旁。
向古来不由自主的往谢归其的方向瞟去,这一瞅,真是惊艳,于是目光便不自觉的流连在那人身上。
席若咳了两声,成功收回向古来的注意力。端起茶盅,转了转,凑近要喝,到了嘴边却蹙起了眉,装作无事浅尝了一口,放下,早已恢复一派威严。
这家伙,明知道他打小不喜欢喝雨前,居然还敢明知故犯。等下没外人了,倒要好好教训一顿。恐吓也是要做到底的,不然这只小狼狗总要时不时的伸出爪子挠他一下。虽然不痛不痒,可他要的是一直完全听话的家犬。
“向爱卿,此事不必再议,交由大理寺审理最好不过,一来司法该是如此,二来爱卿也可避嫌,广示天下人,爱卿不会徇私,撇清了了关系,岂不干净。”席若话语并不强硬。
向古来倒是比席若更有君王威严:“圣上此话何意?臣堂弟素来斯文守矩,治理一方土地亦是清明宽仁,百姓称道,他怎么可能去杀人呢。这必定是冤案,臣向来信他,此次定要为他洗清冤屈。还请圣上把案子交由刑部审理。”
刑部是向家天下,他堂弟进去了,自然必是清白无疑。谢归其抬头看了一眼,这人真是一点恭顺的臣子本色都没有,比自己以前倨傲模样,还要不敬上三分。席若偏还笑着,一丝不快未有。谢归其垂下眼眸,心里猜测,向古来究竟还有多长时间才能成为废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