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踏前一步,肩脊微挺,右手五指捏拳,姜承耳闻风声,呼啸紧绷,他仰头看去,几片枯叶凋零,还未落下,已然不整——
是一股奇力将之吞噬,黝黑、莫可抗御,只余下枯黄碎屑,常埋荒土。
姜承讶然,厉岩在他眼前,被那黑色包围,那气息灼人、暗沉,逼得他连退数步,思绪飘忽回昨日,与那熊精对峙之时,比之还要强烈。
他心知是魔气,而看厉岩,不过与他一般大,小小身量,如何潜藏这可怕力量?
便是这一怔忪,厉岩陡然发力,身形一瞬拔起,右手成爪,凭空现出一只巨手来,姜承瞧得分明,但见红光一闪,厉岩已然在石上,一手高举起,大喝一声,双掌拍地,轰隆一声巨响,那一人高的巨石,竟碾作齑粉。
厉岩长出口气,自觉尚可,他高举起右臂,向姜承挥舞道:“姜承,过来看!”
姜承收回目光,踏上前来,看向满地碎块,道:“厉兄这是……?”
厉岩一拍身上灰,走近道:“你也试试。”
他从脚边捡起一块碎石,递给姜承道:“要有这种破坏力,人类基本做不到,就算是你们练武的,凭你现在的功力,也不可能吧。”
姜承点头,听厉岩道:“你昨天说的天人交感、内外相连,其实就是贯通天地灵气,迸发人体五灵的方法。”
此法并不罕见,世家多有教习,只是武林正统,自然武在前、法在后,岂可三心两意,故而姜承一辈,正是醉心武技时,不可私下相授,以免庞杂,而厉岩之见,却是要他激发五灵,以为不时之需。
姜承接过石块,手中一片焦黑,碎处隐有火星,道:“厉兄是属火的?”
厉岩一点头,道:“来吧,姜承,试试看,如果你成功了,那就能和我一样,一拳把这山石打碎了。我和你……到底不大一样,只能做一遍给你看,人类要怎么做,我也不清楚,不过是你的话,我觉得能行。”
言罢一顿,又像给姜承打气,忽而笑道:“希望你别是个属水的,那就不太好了。”
难得他逗趣,姜承亦笑道:“但愿如此。”
话虽如此,或许厉岩看来,水润万物而泽苍生,便是姜承这般性子罢。
有人重于泰山,惟自己轻如鸿毛,若是值得也罢——
厉岩心中摇头,自觉想太多,他向后一步,道:“你把眼睛闭上,沉住气,忘记自己会武功的事,把自己想成一只鸟、一棵树,什么都好,反正如果有感觉的话,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姜承一点头,胸中决意,他闭上双眼,依厉岩所示,将折剑山庄、师父,小姐逐一摒除脑后,忘记曾习剑、练武,缓缓沉入至境,便在此时,他看到一幅画,那画中一片凄清雪幕,间有狼群嘶吼,姜承置身雪中,一片昏沉,辨不清左右。
忽而心念闪动,捕捉一丝异样,一人迎风狂奔,足下一条小径,幽幽不知何往,姜承讶然,竟耐不住好奇,追赶他身后——
厉岩浑身一震,他眼中姜承一身炽灼,火光冲天而起,他张口欲喊,一道罡风斩来,继而两道、三道,逼得他一退再退,难以近身。
姜承毫无知觉,他沉浸心海中,那热力便随他意念,席卷狂飙,化作无数气墙,四下冲撞,过处摧枯拉朽,触目惊心。
厉岩大为心惊,本能释出魔息抵挡,料不到姜承强悍至此,单是火灵,已胜自己一筹,目下却是五灵初醒,这般无意识施放,恐怕力尽而亡!
必须阻止——
厉岩咬牙振作,两手交互胸前,弓身靠近姜承,右手魔息缠绕,力图一击抓破火屏。
姜承不知现状,只觉脑中疼痛,眼前一派朦胧,他振开天上落雪,瞪大双眼极力看去,那人闯进狼群,宝剑挥舞,而狼群沉声嘶吼,将另一物紧守身后。
物?不,不是物,是人……
姜承讶然,不知何故断言,正待上前,耳边隐隐人声,急切喊道:
姜承……姜承——姜承!
姜承浑身一颤,惊醒过来,但觉天旋地转,落下时正见厉岩一脸慌乱。
双唇微启,却吐不出声来,耳中嗡鸣,四肢乏力,像是大战一场,俱是疼痛。
这是……怎么了?
厉岩见他醒来,长出口气,把人扶起,道:“姜承,成功了……你比我想的,还厉害。”
姜承茫然看去,但见黄土崩裂,树丛焦黑,那溪水曾急湍甚箭,而今半截枯涸,新泉尚不及淌过,再看一旁厉岩,左手道道伤痕,像火灼过,右臂看似无碍,其实绷带松散,现出其下魔纹,熠熠红光。
他见厉岩看他,面上全无喜色,一时迟疑道:“厉兄,是我……做的?”
后者一拍他肩,似宽慰,点头道:“你和我一样都属火,还很强,比不用魔气的我还强。”
姜承闭眼,调动身中火灵,果然一股热力涌上,正欲开口,却见厉岩眉心一蹙,摇头道:“我们赶快回去,换个地方躲起来,你刚才暴发的力量太强大,会招来麻烦。”
妖不比魔,修成人身动辄千载,更有几重天劫,故而左道层出,其中一种,便是吸食jing气,吞噬灵肉,姜承方才暴发灵力可谓撼天动地,最为妖类喜爱,此时怕已惹来警觉,惟有逃离才是。
果不其然,二人才走不久,林间蓦然蹿出几道黑影,彼此对峙片晌,方才败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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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萧长风醒来,姜承言明情状,决意山中一探。
厉岩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