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不可置信,夏侯瑾轩呼道:“姜……姜兄?”
姜世离形如火中而来。
足靴踏在地上,一步、两步——
炎流应声攒动、澎湃激越,缭绕靴底蒸蒸而上,但听一声尖啸,烈焰翔鹏振翅啼鸣,掀起冢内灵火跌宕四溢,似与其主共舞、享乐不尽。
姜世离一振右臂、拳刃出鞘,银芒烁闪间、有流火汇聚成型,画一点龙睛、旋而成巨龙,巨龙一化为二、二为三、三生万物,吞云吐雾间、似有异世之火散播眼前——
炎舞竟是未敢作动。
她乃天生离火之精,为火中至圣,此时竟作胆寒。
逼不得已、浑身颤栗如坠冰窖时,奋力推出一掌——
夏侯瑾轩还道“小心”,惟有厉岩深知……胜负,早已底定!
他却不知,此时内心跌宕、希冀并欣悦,欢愉并振奋,缘何如此熟悉?
好似……久远之前,也曾亲眼目睹……
炎舞暴发全身之力,势要将此人烧作飞灰、片甲不留!
可她如何能得逞?
巨龙喷鼻如雷响、啖食如血盆,轻易就将炽焰衔在口内,恰如双龙戏珠,游龙嬉水,将那巨焰玩弄鼓掌之间,俄而指爪锋利、撕扯勾画,攥碎五爪间——
炎舞尖叫一声,惨遭炽焰反噬,一条巨龙盘身背上,张口就要咬下,炎舞哀道:“别、住手——”
她深怕、怕此人将她吞噬。
姜世离却是一声嗤笑,他与炎舞擦身而过,目中尽是不屑,众人道他缓缓行来,未有一丝杀意,却含无尽煞气。
但见五指微收,一条火龙缩身掌间、瞬息凝成魔焰,竟与厉岩招式十分相似,惟有厉岩深知,姜世离驭火之术,远在他之上——
厉岩乃半魔之身,魔息与五灵息息相关,却非牢不可分,若要同时催生,其实耗损极大,适才乃不得已为之,但姜世离信手拈来,显见易如反掌,非半魔可成。
姜世离左臂一振,炎舞便如牢牢擒获、脱困不得,尖叫声中直直撞入一片滔天火海,众人这才看清,姜世离踏来之地,早已火舞焚寂、寸草难生。
炎舞万没料到,竟能再见异世之路——
姜世离魔血觉醒,似与冢内曾有蚩尤之力互生共鸣,竟划破空间,将炎舞并石碑一同堕入其间,众人只听一声巨响,继而土石阵阵、天崩地裂。
夏侯瑾轩望向好友,一瞬如鲠在喉,涩声道:“姜……兄?”
姜世离淡然道:“……此处即将崩塌,走吧。”
魔族强于凡人之眼,让厉岩清楚看到——
姜世离额头的魔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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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土石翻滚抛跌,四下岩浆汩汩沸腾,已是险之又险,姜世离忽而道:“……你可有办法相助我等?”
诸人愕然,却见烈焰翔鹏一声啼鸣,振翅在前引路。
瑕奇道:“姜小哥你能听懂它说话?”
人与兽,如何能互通?
此情此景,当真闻所未闻,世所罕见。
姜世离未语,只是问厉岩道:“厉兄,适才有否受伤?”
若是旁人,厉岩怕要嗤笑出声,区区炎舞、还伤不了他,但他深知姜世离,此正发自内心,由衷关切,摇头道:“我没事,不过……”
姜世离看向一旁结萝,适才虽在浑噩,但对周身一切尚存感知,结萝为助厉岩、强行施展千蛛碎影,怕是耗损不小,点头道:“我与烈焰翔鹏在前,你护住结萝姑娘垫后……它的火灵太强,凡人难以抵挡。”
言罢立时一前一后、架起火屏挡在诸人间,烈焰翔鹏能通人语,眼见二者防范妥善,一声尖啸、刹时数股炽焰席卷四周,生生破开一条道路,带领诸人逃出生天。
姜世离留意四周,见冢内原有生灵竟似惶惶,一炎帝侍惊见姜世离,喉中滚动、恰如呜咽出声,姜世离内心不忍,若非诸人强闯蚩尤冢而使炎舞作祟,此地又何故崩塌,遂轻声对烈焰翔鹏道:“未知山体坍塌如何,你若有方法,催使它们尽速离开……待坍塌平复,再行归来吧。”
烈焰翔鹏嘶鸣一声,显见意会,继而双翅一展,无数火鸟化形而出、奔向冢内各方——
炎舞去后,烈焰翔鹏乃冢内最强生灵,它在此威慑、其余生灵莫敢不从,很快展开身形,一同向外逃出。
夏侯瑾轩一丝黯然。
他将眼前一幕尽收眼内,联想上古蚩尤能通兽语、率领兽族之事,内心百味陈杂,不论蚩尤石碑前发生何事,能得魔兽心悦臣服,决非常人可为!
直至奔出石冢,山体訇然垮塌,巨大岩壁抖落石门前,似将一切阻绝。
诸人心有余悸,暮菖兰抱臂远望,摇头道:“崩塌祸及整座山体,我们上山之路也被封堵了,看样子只能另找出路。”
姜世离右臂微扬,烈焰翔鹏啼鸣一声,竟缩窄身形、立足他臂上,吱吱几声,似是耳语,姜世离点头道:“……它说由此上山,还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山下。”
瑕将双剑负于背上,拊掌道:“好呀,那咱们就上山,快点找到下山的路!”
话犹未已,却听夏侯瑾轩语出惊人,竟似咄咄相逼,道:“姜兄!你还未告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你的额头,为何……为何与厉兄看起来这么像——”
厉岩扶结萝坐下,千蛛碎影的确耗损极大,结萝仍是气喘吁吁,较之厉岩内心不定,苗女却是一派淡然,盈盈笑道:“大哥别担心,就是有些累,一会儿我把师父给的药吃下,调息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