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沉沉地说:“即使用法力改变了颜色,那份动人的美丽,也未改变一分。虽不是青丝,却是白发三千丈,似月皎光泄,甚妙。”
向前走开一步,由尘回头:“这样的话,一次便够了。美的只是一时,年岁皆有枯荣,又何来流芳百世。”
“在我心里,你早已万古不灭。”
像是听惯了这样的情话,由尘浅浅勾起唇角,冷魅的眸光中,透出一抹慵懒散漫的笑意:“那么,你干脆像凡人一样,将我当做神仙供起来。如此,也是万古不灭。”
缓缓轻笑,濮落道:“我只愿将你牢牢抓在手心,又怎会将你塑成泥像,徒留想念?好了,不多说了,还是先解决眼下之事吧。”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掠过一阵疾风,伴随着“哗啦啦”的嘈杂之声,方才还好好放在棋盘上的棋笼,全部被打翻在地。
玉石的棋子溅落得到处都是,犹如下了一场梨花雨,铺满了脚下的地面。
一时间,黑黑白白,难以分清。
循着方才响动的地方望去,那里正安静地躺着滚了好些圈的“罪魁祸首”。
上好的韧竹所做,交结处还绑着几根五彩的绸带,镂空的竹心里,竟还放着一只叮当作响的金铃。
不用细想,正是一只十分漂亮的蹴球!
第二十九回
“世子!不能进这里去!”
“球,我的球,它飞走了!”
“世子,小人再去给你买一个好不好?这个院子不能随便进的,王爷说了,你不能到里面去玩!”
窦瑺羿嘟起嘴,俏丽的眉峰蹙起,原本丰神俊朗的脸颊,显得十足的孩子气。
他咬着手指,声音闷闷不乐:“可是球不见了,我要球!”
年龄相仿的年轻家役急得满头大汗,两手紧紧抱住窦瑺羿,死活不放开:“世子,你就听小人一回话吧!回头尔恪给你买糖葫芦,又酸又甜,最好吃的糖葫芦,买一大堆,世子你要吃多少就有多少。求求你,别进去了好不好?”
“我不要!我要我的球!你走开,你是坏人,不让我找我的球,尔恪是坏人!我不要和你玩了,你走,走开!”窦瑺羿双手捶打着名叫尔恪的家役,虽是脑子不好使,却犹如天生神力一般,几拳打下去,尔恪的面颊都泛起了青色。
“世子,世子!你再打下去,尔恪就真的要去见夫人了!没有照顾好你,夫人一定会责怪尔恪的,世子是想尔恪连死了,也没脸去见夫人么?”说着,拖着窦瑺羿往回廊另一方走去。
他自小长在王府,只比王爷世子大了七岁。如今,窦瑺羿已是年满双十,他也不过而立不到。加之相貌偏于清秀,体格瘦而不弱,着实看不出实际年龄来。
已故王妃孟虞人,曾对他有一饭之恩,王爷窦归尘又对他有教养之恩。因此,尔恪曾经发誓,这一生决不成家立业脱离王府,要将一辈子都献给青凤王爷一家,生是此家人,死是此家鬼。
虽然,在王府内只是一个侍奉王爷世子的小厮,可如今能留在王府,照顾世子以报恩德,已是尔恪最为满足的事了。
听到尔恪如此说话,窦瑺羿果真安静了一点,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极难的事。
“尔恪要去见娘娘?”他天真的低问,“娘娘……娘娘长什么样?为什么我不记得娘娘长什么样?好奇怪,尔恪,我为什么不记得了?是不是……我脑袋坏了?所以,所以娘娘才不要我的?尔恪,是不是,是不是这样?”
尔恪愣住,脸色一变,直把肠子都悔青了。
怎么又忘了不能在世子面前提王妃了!这下真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艰难地裂了裂嘴角,尔恪放开窦瑺羿站直身子:“世子……夫人,夫人出去了,等下就回来,我们去房里等她好不好?”
窦瑺羿看着尔恪,一张英俊的脸紧皱着,明明怎么看都是成年人,比大自己几岁的尔恪都还要高出半个头,却还做出那么稚嫩的表情,委实让人无法接受。
不过,看惯了的人,倒是习以为常。
比如说,尔恪。
“世子,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那我们快离开吧,不然夫人回来看不见你,会很着急的。”极力诱哄着,就怕这个心智不全的王爷世子,又闹着要进那个别院。和这事比起来,世子闹起王妃的事,就当是自己私自带蹴球给他的报应吧。等将他哄了回去,什么事都好办。
“娘娘……生……气?”有些疑惑地问,窦瑺羿不由抠起手指。
尔恪猛然点头:“是的,夫人会生气的!一生起气来,就不会理世子,世子以前不是最怕夫人不理你了吗?所以,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说着,伸手一把抓住窦瑺羿,想要拖走他。
奈何窦瑺羿虽是痴儿,却生得牛高马大,尔恪根本拽不动他。
心底不由埋怨起窦瑺羿来,一脚就能将蹴球从王府一头踢到另一头,现下又不走,九头牛也拉不动他。
真是,真是十足的傻大个!
忽然,窦瑺羿一下甩开尔恪,双目通红,瞪如珠石:“你骗我!娘娘根本没有生过我气,也没有不理我!她……她……我根本就没见过她!她没有不理我!我没有娘娘,根本就没有!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尔恪骗人,尔恪骗人!你是大骗子,娘娘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你骗我,骗我!”嘶声力竭地吼道,双手握成拳石,缓缓地颤抖着。
“……世子……”尔恪方寸大乱,见窦瑺羿快哭了出来